陈封夜凝神细听片刻,忽然回身加速助跑,两步踏过地面,猛地蹬上冰冷的金属舱门。
顺势借着力道反身跃起,她单手悬在存储药剂的钢制货架边缘。
水流停顿片刻,像在“侧耳倾听”她的去向。
几秒钟后,无数小股水流涌动、汇聚成溪流,向着刚才发出声响的密闭金属舱门涌去。
“奇怪。它明明全身都是眼睛,没有耳朵…怎么好像听觉非常灵敏的样子。”
陈封夜趁着水流在大门处徘徊,几番换手,悄无声息地攀住架子边缘、往前荡去,深入储藏药品的货架。
冰冷的钢制货架沉默着,成排矗立在实验室的阴影中。抽屉严丝合缝地嵌入架体,恰好构成了一道道天然的掩体,将她的身形完美隐匿其中。
然而,尽管她夜视能力远超常人,但层层叠叠的货架严重限制了视野。
她根本无法判断那些粘液已经蔓延至何处,又会在下一秒从哪个黑暗的缝隙中骤然探出一颗圆溜溜的眼球。
陈封夜乐观地想,现在如果和哪只眼球面对面。。。
反正也看不见。
只需要拿到药就撤,尽量避免和堕落种正面冲突。
但下一秒,她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灯灭了。
她根本看不见药品试剂瓶的标签。
她尴尬地挂在原地,如遭雷击。
因高热而发烫的手心沁出一层热汗,抓握住的面板上迅速凝结成一层水雾。
她被毒素持续麻痹的手本就酸软,此时更是找不到支点,猛地一滑,整个人急速向下坠落而去。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扭身调整重心,脚尖险之又险地勾住了下一层抽屉的把手,身体在空中剧烈一晃。
几乎同时,她的耳尖敏锐地捕捉到了脚下汩汩流动的水声。
它来了,就她脚下在一尺之隔的地方。
不愧是堕落种,思考能力超群。一个照面之间,它便已“想”好了她的死法。
黏液流淌蔓延,吞噬整个地板。即便暂时追踪不到她的踪迹,也要让她无处落脚。无论她以何种方式腾空,总会有力竭掉落之时。
而那时,就是黏液涌入进湿润口鼻、种子扎根在柔软肺腑。。。
它饱餐一顿的开始。
陈封夜的手背青筋浮现,露娜在脑海中提醒道:
“你的身体机能大幅受限,耐力已经不是你的强项。。。…和它玩捉迷藏,是死路一条。”
陈封夜抿唇;“那就拼蛮力。”
露娜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
“你现在的力气,甚至不如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能走到这里,全靠硬撑。
你体内的毒素……基地里有解药,那毒不罕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陈封夜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轻轻吸了口气:“…你果然知道。”她顿了顿,“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在所有人都撤离时,用神经电流唤醒我?
她笑笑,将后半句话无声咽了回去。寂静中只剩下水流蔓延的声响。
露娜像是并未察觉她那未尽的质问,沉默得如同一面普通的镜子。
现在再讨论这些毫无意义。。。陈封夜收回思绪,决定赌一把。
咚咚咚。
死寂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三声清晰的敲击。
是陈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