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淮舟掀开盖在身上的白大褂,用尽全身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光在残垣断壁间艰难地搜寻。不远处房顶缺口,雨水滴滴答答落下。
聂淮舟一步一挪地蹭了过去。双手捧起,接住不断落下的雨水,慢慢积起浅浅一捧雨水,看起来还算清澈,想想这个世界的脏污破败,雨水应该有污染。但她已经快渴死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将水凑到唇边,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窜上脊背!
聂淮舟猛地抬头。
就在她身前不到十米的断墙拐角阴影里,两点猩红的光芒幽幽亮起。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嗬嗬”声,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了。皮肤呈现出一种溃烂的灰绿色,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下面暗红的肌肉和白骨。四肢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它的手臂异常粗大畸形,末端不是手掌,而是几根如同生锈铁钩般的骨爪,在地上拖行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最骇人的是它的脸,五官像是被融化过,鼻子嘴巴连在一起分不清界限,并且撕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黑色獠牙,涎水不断滴落。那双猩红的眼睛,贪婪地锁定了她。
聂淮舟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她甚至忘记了腿上的剧痛,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向废墟深处冲去。身后的“嗬嗬”声陡然变得急促尖锐,骨爪刮擦地面的声音瞬间逼近!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身后怪物越来越近的恐怖声响。聂淮舟慌不择路地在断壁残垣间跌跌撞撞地狂奔,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压榨着高烧后虚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脚下的碎石瓦砾不断打滑,几次都差点摔倒。
就快要被追上了,聂淮舟甚至已经闻到了怪物身上的臭味。
她冲过一处仅剩半截的承重墙,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条狭窄堆满巨大混凝土碎块的缝隙。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一个急转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缝隙很窄,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行,里面落满了巨大的建筑碎块,形成天然的障碍。
就在她扑进缝隙的瞬间,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和怪物愤怒的嘶吼。那怪物追得太急,庞大的身躯被狭窄的入口卡住了。它畸形的骨爪手臂疯狂地挥舞着,爪尖刮擦着入口两侧的混凝土,发出刺耳的噪音,碎石簌簌落下。腥臭的涎水喷溅在聂淮舟的后背上。
聂淮舟心脏狂跳,她顾不上回头,手脚并用地拼命向缝隙深处爬去,利用里面堆积的障碍物作为掩护,将自己缩进一个由几块混凝土交错形成的狭小三角空间里。这里相对稳固,暂时隔绝了入口处怪物疯狂的抓挠。
暂时安全了。
她背靠着凝土块,蜷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衬衫。怪物还在入口处疯狂地撞击,每一次撞击都让缝隙里的碎屑簌簌落下,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颤。咆哮声充满了暴怒,冲击着她的耳膜和神经。
躲在这里,只是拖延时间。怪物迟早会撞开入口。虚脱和左腿失血带来的寒意开始从四肢蔓延上来,意识又开始模糊。
刚穿越过来就要死了吗?
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从身体深处涌起。
一种温热细微的麻痒感,仿佛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这感觉最初很微弱,像一丝微弱的电流在四肢百骸中悄然窜动。但很快,它变得清晰起来,顺着某种无形的路径,汇聚向她的双手。
聂淮舟茫然地抬起自己沾满灰尘和血污的手。借着缝隙入口处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看到自己的掌心皮肤下,似乎有极淡极淡的莹白色微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紧接着,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她的掌心皮肤下渗出,轻轻拂过她僵硬的指尖。
“这是什么?”聂淮舟心中惊疑不定。高烧的后遗症还是产生了幻觉?
入口处,怪物撞击的力度突然减弱了,咆哮声似乎也远了一些。
聂淮舟回过神,察觉到外边的异常。心头猛地一跳,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撞击声确实停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混凝土块的缝隙中探出一点点视线,望向入口处。
那只怪物并没有离开,它庞大的身躯依旧堵在入口。但它现在显然被更吸引它的东西分散了注意力。
难道还有什么更危险的事发生了吗?
聂淮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和对峙中,一阵异样的震动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废墟的凝固。
不是怪物弄出的声响,是某种引擎的轰鸣,正迅速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有车!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