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安被相月搀扶着跟在桑兰身后。
他看着前面步伐矫健走得飞快的桑兰,有些想不通这女人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桑兰长相不好看,声音也低哑难听,在宋小公子的眼里算得上最次的那一等,身量又高,没有骑马的桑兰站着都只比宋小公子低半个头,而宋小公子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
他堂堂八尺男儿,在大雍见过的娇软美人无一不需要仰头看他,而桑兰则能和他对视。
他还不敢看桑兰的眼睛。
这会让他联想到草原野狼等猛兽,这种感觉让宋临安十分不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桑兰的脚步停了。
“到了。宋公子,里面略有些杂乱,还请你不要介意。”桑兰含笑地撩开帐篷帘子,半靠在帐篷门口等着宋临安进去。
透过那打开的半边帘子,能窥见帐篷里跳动的烛火。
宋临安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他在帐篷门口站定,却不敢往里看,垂着眼眸盯着地面那张沾有大片污渍的地毯,低声道:“我和三王子并不熟悉。”
桑兰挑挑眉,率先走了进去。
“三哥,你心心念念的宋家公子到了。”
桑兰没有理会宋临安是否跟了进来,在她看来宋临安进不进来都是一个结果——她自有办法让宋临安看见她想让他看见的东西。
帐篷里有些许淡淡的血腥味,桑兰像是没有闻到一般,走到帐篷的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蜷缩起来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而立之年,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上面布满了恐怖的鞭痕,看起来还是新鲜的,伤口都没有结痂,有的还在往外渗出血水。
他的右耳上面挂着一只黄金耳坠,那款式和质感很像是草原王的旧物,桑兰曾经在草原王的耳朵上见过。
现在这只耳坠随着男人抽气的动作,叮叮当当地发出点细微的动静。
桑兰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她就说失势已久的三哥吉格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庭,又代替她前往大雍协商,原来原因竟在这里。
她轻笑一声,小腿轻抬,语气像是对兄长撒娇的幼妹,但是扣着铁甲的靴子却十分凶狠地碾在男人腰侧的伤口上,她今天为了方便骑马,穿了一双骑兵样式的黑铁靴,鞋底全是用黑铁打造,重量极沉:“三哥,你怎么不说话?”
她结实的小腿骤然发力,男人发出一声尖锐惨叫,继而猛然抬起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桑兰:“桑兰,你这个臭婊——”
“啪。”
宋临安身体一抖,面色惊恐地和吉格勒的目光对上一瞬,但下一秒,一声脆响抽断了吉格勒没说完的话。
宋临安看见他的脑袋被那恐怖的掌力打得往旁边一仰,连同他整个人都摔在地上,身上的鞭痕再次裂开血花。
血腥味更重了。
帐篷里的烛火随着桑兰这一巴掌不停地跳跃,映在绣着精美花纹的墙壁上,宛如鬼影重重。
吉格勒吐出一颗断牙,不服气地抬头看桑兰,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你还能风光多久,桑兰?”
他从脏污的发丝缝隙里看向站在门口的宋临安,眼神一喜,言语也变得愈发大胆起来:“你见过宋公子了?哈哈哈,喜欢三哥给你的这份大礼吗?”
他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喃喃道:“父皇想让你成亲很久了,让我想想,你要是怀上了雍人的孩子,你还会是朔北的王女吗?”
吉格勒勉力撑起身体坐起来,矫健的躯体上血流如注,但他毫不在意,依旧用那双和桑兰一模一样的绿眼睛盯着他的亲妹妹,嘴里恶毒的话语不断地往外吐:“你想当王女?哈……朔北不会要一个大着肚子的王女哈哈哈哈。”
宋临安眼皮一跳,心里隐隐约约对父亲的话有了几分理解。
“你怎么总是在做梦,桑兰,你怎么就认不清现实?非要往男人堆里凑?”
“女人就不配站在权力的追逐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