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京都之中,朋友二字何其沉重,您……”
“不必多说!生于皇家,非我能左右,我本对这储位就是厌恶至极,你是老师的儿子,我也是老师的学生,自老师走的那日起,发誓要报仇的就不止你一个!”
他们相视良久,祝斯年举起茶杯,郑重说道:“殿下,这一杯,以茶代酒,敬你。”说罢一饮而尽。
礼维桢稍缓片刻,问:“过几日便是皇后寿辰,你准备怎么做?”
“如今他们在暗我在明,经此一案我必定成为他们的肉中钉眼中刺,当年谢家大火以意外失火为由草草结案,我便要让他们知道,谢家尚有后人留存于世。”
“逼他们出招?你可能保全自己?”
“殿下放心,我来执棋,有人比我更适合当鱼饵。”祝斯年淡淡微笑道。
今晨沈骁朔说了句话孟景铄总觉得不对。
“抽丝剥茧断的是人之情欲,颠覆人道,好在能压制您体内的蛊毒。”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错,可孟景铄偏偏察觉出一丝反常,便要跑去桂兰派证实一番。
桂兰派风朗气清,以养蛊闻名,虽鲜艳花草众多,却透着一股死气。
孟景铄绕过守门的人,翻进一处偏僻的院落。
“柳夫人。”他叫道。
“谁……”柳行看到来人推开房间门的刹那,惊慌失措,深感自己无颜见他。
“我来只问您两件事。”孟景铄坐下道。
“你问。”
“抽丝剥茧……您做了什么手脚?”
柳行抬眸,瞳孔一缩,如窥见光明,她问:“你察觉到了什么?”
“那便是做了。”
柳行来回踱步,在内心挣扎一番道:“景铄,我不会向你诉苦,你我都被逼无奈。抽丝剥茧确实成功,但我拼尽全力在你那七情六欲的丝线中,留了一线情丝。”
“情丝?……”孟景铄眉峰微挑,眼底闪过一瞬火光,很快便暗了下去,“此为何意?”
“你本就是世间唯一留存的罗刹血脉,若没有体内天生的蛊毒压制,那便与嗜杀成性的凶兽别无二致,然而蛊毒发作时,你会神志不清,痛苦终生,抽丝剥茧虽让你听命于人,却也压制了蛊毒,留一线情丝是为……”柳行转过身去,眼眶微红,“若你日后动情,一线情丝便是你的全部,只要你亲手杀死情丝所牵之人,忍受肝肠寸断,五内俱焚之痛,那时,便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日,世间再无罗刹,牺牲一人得……”
“柳夫人。”孟景铄打断她。
“这是你唯一的生路。罗刹血脉力量强大,一人可以对抗千军万马,你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柳行没有回头,语气坚定。
孟景铄攥紧了拳头,“天下苍生之命是命,一人之命也是命。若天下苍生都如您这般想,以一人换天下,那我说,这一人之死也将毫无意义了吧。”
孟景铄无法认同柳行的主意。
柳行愣住,说不出话。
“况且,您如何确定我日后就会对人动情?若我封心锁爱呢?”
“凡胎□□,纵有铁石心肠,也惧情丝绕指,你不动心,那便想办法让你动,情根未绝,总会有办法。”
柳行的算盘打得够妙,真情都能算进去。
“第二件事。”孟景铄松开拳头,问:“您是桂兰派最出色的弟子,为何不杀了那桂兰派长老,从此不再受制于人?”
柳行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杀了他?他是是景国的质子,是景国皇帝的儿子!”
惊愕在眼底漫开,孟景铄满目茫然。思忖片刻,他下定决心般说:“您冒死为我留了一缕情丝,虽非我本意,可终究该谢您,质子行此事,不过是为在我大虞国为虎作伥,还请您守着这秘密,来日我定取他性命。”
“取谁的性命?”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入房间,门被打开。
这位便是桂兰派长老——萧错。浑身阴邪气,景国人长相,金色的双瞳似蛇,面色惨白,身形清瘦,有半分媚态,没有束发,发丝却不显凌乱。
“孟将军这是要取我的性命吗?”他瞥了眼柳行,坐下,柳行跟站在他身侧。
“您也可以试试先取走我的命。”孟景铄将话挑明,“景国初定,百废待兴,加之天灾不断,如今担不担得起一场战争,您说了算。”
萧错却笑了,“你当那一线情丝是谁为你留下的?”
孟景铄心想这萧错究竟是什么意思,唱的到底是哪门子的戏……
“孟将军,我原想与孟尚书联手,来日杀了景国王座上那位,好谋权篡位,现在看来,您或许是更合适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