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就好比被同一条丝线挂在悬崖两边,一旦对方或自己猜忌迟疑,影响了平衡,那么迎接他们的就必将是双双坠落,死无全尸。
那也就不必再谈什么理想抱负了。
当真是命运弄人。
谢宜安叹了口气。
她得好好想想,萧晏该是怎样的?
萧晏的命运又是怎样的?
她所知道的萧晏,来自于京城的种种传闻,襁褓时丧母,幼年时丧父,自幼在继母手里长大,不久后就进入军营,如同萧家历代所有继承人那样,抛头颅洒热血,在边关一战成名,威名赫赫。
这些都不过是人人口口相传的表层描述。
如果真让哪个传着萧晏相关传闻的人来具体地说明,他看到萧晏以后,觉得萧晏是怎样的人?
谁都只会迟疑,然后委婉地说,萧世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除此之外,他喜爱什么,讨厌什么,痛恨什么,忌讳什么,却是连他的那些所谓至亲也不知晓。
他离所有人都太远了。
在与王胜青相处这几日以后,谢宜安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若说京城中人是因为地理距离萧晏太远,所以不了解他,那么军营中他的兄弟亲信,就在他身边,日夜同吃同住,一同出生入死,但好似也未曾真正明白过他。
他们知道他是英勇无畏用兵如神,在战场上时常出奇制胜的少年将军,知道他出身勋贵却无纨绔风气,知道他军纪严明待人待己都不容轻忽。
但那些京城中人不知道的事,他们也不会知道。
谢宜安至今仍清清楚楚记得,谢宜容慌乱之下脱口而出的那个词。
“短命鬼”。
谢宜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记得如此清楚。
她见萧晏一次,这个词就在她心里脑子里闪过一次,绝不容许她忽视。
她情不自禁地想,萧晏这样的人,如果天妒英才,让他早日归天。
待他过身以后,除却那些威名与艳名,还有什么能留在世上?
谁还会知道他那位不曾为人所知的事呢?
他那样惊才绝艳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
太可惜了。
谢宜安无声叹了口气。
她猜测过,谢宜容是不是从信阳王世子那里偷听到了什么,但随后她派人去打听的事,又推翻了她这一念头。
——她打听到,谢宜容是在某日清晨醒来后,忽然状若疯癫,又哭又笑,随后命人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红着绿,簪金戴银,接连几天在外面尽兴玩乐。
然后,她故意制造机会去偶遇信阳王世子,频频相处,终于与他定情。
她做这一切都很着急。
像是……
知道萧晏大捷的消息传来,她就会被谢大夫人一时冲昏头脑许给萧晏一样。
谢宜安想到这里时,心头那层疑云越发浓重。
谢宜容赶在萧晏回京之前做下这一切,不难看出目的就是不想与萧晏定亲,她的目标是信阳王世子。
可这与谢宜安印象中的谢宜容性情相差很大。
毕竟,她记得,谢宜容,当真是喜欢俊朗貌美的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