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但如果你心理上承受不了,也不要硬扛。”
“……我明白。”沈向榆说。
“那你现在的想法呢?”医生问,“有没有什么新的顾虑?”
有的。
比如——
如果移植失败怎么办?
如果那张病床空了怎么办?
如果他再一次什么都救不回来怎么办?
这些问题顺着喉咙往上爬,又被他硬生生压下去。
“没有。”他摇头,“我还是想做。”
医生打量了他几秒,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冷静地想过了,而不是一时冲动。
“好。”她在文件上签了字,“那接下来就是一些术前检查,你最近要注意休息。”
她顿了顿,又换了个较旁敲侧击的语气:“你之前来做志愿者的时候,有去过七零三床吧?”
“……”
那三个数字在空气里轻轻一敲,沈向榆背脊微微一僵。
他点头:“去过。”
“你们认识?”医生问。
这次他没有躲:“高中同学。”
“难怪。”医生点了点头,“他状态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稳定,能扛,心态也还不错。”
“不过,有些事情你们可能会碰在一起。”她看向他,“比如——关于供体这件事。”
“他有问过吗?”沈向榆脱口而出。
“当然问过。”医生说,“几乎所有病人都会问。”
她笑得温和:“我们目前只告诉他,有一位志愿者配型成功,年轻、健康,条件很好。”
“他有没有猜到是谁?”沈向榆问完,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
可医生并不觉得:“他来来回回问了几次,猜过几种可能性。”
“朋友、陌生人、‘哪位好心人’……”她如实转述,“但现在,他不知道具体是谁。”
“那你们……打算告诉他吗?”沈向榆问。
“按照规定,一般是移植完成一段时间后,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安排见面,或者告知对方部分信息。”医生说,“但前提是——双方都想知道。”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脸上:“所以,现在我要先问你。”
“你希望他现在知道供体是谁,还是——等以后?”
诊室里安静下来。
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影子投在白墙上,小幅度地摇。
沈向榆盯着桌上的那叠资料,指尖悄悄用力。
“如果现在告诉他……”医生补充,“他心里可能会更有底,也会更感激你。”
“当然,也有可能让他有负担。”
“你们有过去的关系,我不方便替你做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