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沈向榆小声说。
“那你怎么一直缩着肩膀?”
“习惯。”
“……”
许长昭看了他一眼,又把椅子往里挪了半格,光往他那边偏了一点。
靠得太近,两人手肘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袖子,偶尔会碰到一起。
沈向榆心里很清楚,却没有挪开。
空气里有一点纸张和粉笔灰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洗衣粉香,从不知道谁的衣服上飘过来。
“要不要讲鬼故事?”不知谁在后排压低声音,“现在不讲以后没机会了。”
“你讲得好听再说。”有人说。
“我知道一个——”
“别别别——”
故事终究还是被讲了,内容稀碎,什么某栋楼以前死过人、晚上听见走廊有脚步、厕所隔间有人补作业之类,听着都像是被月考失败者改编过的版本。
沈向榆本来不怎么怕这类东西,今晚却有点心不在焉——不是因为故事,而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说话时候带动的气息,还有那一点点刻意装成“没事发生”的自然。
“你怕吗?”许长昭凑近,压低声音问。
他不是第一次凑这么近,却是第一次安静这么久。
“还好。”沈向榆说。
“那你刚才耳朵动了一下。”
“……”
沈向榆毫无防备地被拆穿,半晌才说:“只是有点冷。”
“行,我尊重你的体面。”许长昭笑,“那就当你是冻得耳朵抖。”
他说着,又换了个话题:“你信不信那种——什么‘命运安排好的巧合’?”
“怎么突然问这个?”沈向榆以为他又要开始讲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就随便聊聊。”许长昭撑着下巴,“比如你这次转学,刚好坐我旁边。”
“那是老师安排的。”沈向榆说。
“老师为什么会把你排到我旁边?”他追问,“全班那么多位置。”
“因为我同桌走了。”
“那他为什么要走?”
“……”
“你看吧。”许长昭趁机总结,“很多事情往回推,就是一串很无聊的‘因为’。”
“那你呢?”沈向榆忍不住问,“你信不信‘命运’这种东西?”
“信一点,不全信。”许长昭说。
“什么意思?”
“就是——有些事你确实控制不了,比如停电、考试范围、下雨。”
“但有些事你可以选,比如坐在停电教室里,你是要趴着睡觉,还是要背单词,还是要跟同桌说废话。”
“你选哪个?”沈向榆问。
“你看见了,我选的是第三个。”许长昭笑,“这不就说明命没那么强,它得看我脸色。”
沈向榆没忍住,笑了一下。
光线太暗,那笑很浅,却足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