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带着江南的湿润,吹得官道旁的杨柳枝条轻轻摇曳。苏砚背着沉甸甸的书箱,站在渡口望着滔滔江水,眉头微蹙。这是他第三次赴京赶考,前两次要么因路途受阻延误考期,要么遭人暗算名落孙山,此次若再不成,他怕是真要辜负家中老母亲的殷切期盼了。
“公子,可是在为渡江发愁?”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苏砚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女子立在柳树下,眉眼弯弯,眸中似盛着春日湖水,清丽得不像凡尘中人。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篮,裙摆上沾着些许草叶,像是刚从山中走来。
“姑娘怎知我的难处?”苏砚心中诧异,他并未与人言说此行目的。
女子浅浅一笑,迈步走到他身边:“我叫青妩,在此处等候公子多时了。”她从竹篮中取出一块平安符,递了过去,“此符能护公子一路平安,此番赶考,我愿与公子同行,略尽绵薄之力。”
苏砚望着她真诚的眼眸,心中虽有疑虑,却莫名生出几分信任。前两次赶考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此刻有人愿意相伴,总归多了份照应。他接过平安符,入手温润,仿佛带着一股暖流:“多谢青妩姑娘,只是路途遥远,多有不便,怎好劳烦你?”
“公子不必客气,”青妩笑意更深,“我孤身一人,正想游历四方,与公子同行,反倒多了个伴。”
苏砚不再推辞,与青妩一同登上了渡江的客船。船行江中,风浪渐起,不少乘客都面露惧色。苏砚晕船的旧疾发作,只觉得天旋地转,恶心欲吐。青妩见状,从竹篮中取出几片嫩绿的叶子,放在他鼻尖让他嗅了嗅。清冽的香气瞬间驱散了眩晕感,苏砚只觉得神清气爽,不适竟一扫而空。
“这是山中的醒神草,能缓解晕船之症。”青妩轻声解释,又递给他一杯温水。
一路相处,苏砚发现青妩不仅聪慧温婉,还身怀诸多“奇能”。她能轻易辨别路边的草药,知晓哪些能果腹、哪些能疗伤;她熟悉山川地形,总能避开偏僻危险的小路,找到最便捷的捷径;甚至在遇到劫匪拦路时,她只需轻声哼唱几句不知名的调子,那些凶悍的劫匪便会莫名失神,待回过神来,早已没了作恶的心思。
苏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青妩的种种表现,都不似寻常女子。但他见青妩始终对自己毫无恶意,反而处处维护,便不愿深究——无论她是什么身份,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都值得他珍视。
行至半途,他们住进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夜半时分,苏砚正在灯下温习功课,忽闻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起身,只见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过,直奔他放在桌案上的考卷草稿。那是他数日心血凝结的策论,若是被人偷走或是毁坏,考场上怕是难以发挥。
就在黑影即将碰到草稿纸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青妩一袭白衣立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她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黑影掀翻在地。黑影见状,起身便要逃窜,青妩身形一晃,已挡在门口,指尖弹出几点荧光,黑影惨叫一声,化作一道青烟消散无踪。
“这是……”苏砚惊得说不出话来。
青妩转身,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温婉:“是些宵小之辈,想偷公子的文稿坏你前程。公子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苏砚望着她,心中已然明了大半。他走上前,郑重地作了一揖:“青妩姑娘,多谢你屡次相救。我知你并非凡人,但你对我的心意,我铭记于心。”
青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柔:“公子既已察觉,我便不再隐瞒。我本是山中狐妖,修行百年,偶然窥见公子前两次赶考的遭遇,深知公子正直善良,却屡遭不公,便想着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苏砚心中并无惧意,反倒生出几分感动。他握住青妩的手,轻声道:“无论你是人是妖,在我心中,你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此番赶考若能得中,我定不负你。”
青妩脸颊微红,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憧憬。
前路的艰险并未就此结束。离京城越来越近,暗中作祟的人也愈发猖獗。有一次,他们途经一片密林,突然遭遇一伙蒙面人的袭击。这些人与之前的劫匪不同,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冲着苏砚而来。
“公子快走!”青妩将苏砚护在身后,周身泛起淡淡的青光,裙摆无风自动,身后隐隐浮现出九条毛茸茸的狐尾虚影。她虽不愿在凡人面前显露真身,但为了保护苏砚,已然顾不了许多。
青妩与蒙面人缠斗起来,狐尾挥舞间,卷起阵阵狂风,树叶纷飞。蒙面人显然没想到青妩竟有如此神通,一时阵脚大乱。苏砚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愿让青妩独自奋战。他环顾四周,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蒙面人的后脑、膝盖等要害处砸去,虽无多大杀伤力,却也为青妩争取了不少机会。
激战半响,蒙面人渐渐不敌,虚晃一招后仓皇逃窜。青妩收起狐尾,脸色微微苍白,显然消耗不小。苏砚连忙上前扶住她,心疼不已:“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青妩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只是损耗了些许灵力,休息几日便好。公子没受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