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方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怕蒋回安受欺负,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蒋回安的思维方式很极端,他无法决定蒋回安的生长轨迹,是伴随着锐意的斗气向上还是庸碌的因循而果,所以不强加给他判断是非对错的理念。
方来想自己能做的是在没有蒋回安能力收场时为他兜底,努力做一盏不会熄灭的引路灯。
这两天家里气压很低,蒋回安察觉出来了,甚至连白湘都不愿意在客厅多待会儿,没事就窝在小房间。
吃饭的时候,桌上多了道蟹黄豆腐,摆在方来面前,蒋回安拿勺子挖了好几勺,埋头苦吃。
大多数时候蒋回安在方来都表现得十分乖巧,会和他撒娇,会耍小性子,会贪吃贪玩耍无赖。
蒋回安爱吃蟹黄豆腐,但是性寒的吃多了就拉肚子,以往方来特别注意这些需要忌口的东西,但这次他没提醒。
蒋沣坐在一边,看两父子冷战,决定还是不要掺和得好,免得自己也遭殃。
吃着吃着,蒋回安心不在焉筷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弯下腰去捡,起身的时候忘记头上还有伤了,精准得撞到桌角。
“啊——”蒋回安捂着脑袋痛苦得叫出声。
蒋沣“噗”一声笑出来,被方来一记眼刀扫来,蒋沣立刻噤声,放下筷子去安慰自己的便宜儿子。
“咋了,我看看,磕到哪儿了?”蒋沣清了清嗓子,正经得说:“再不看要愈合了。”
蒋沣凑过去,看到蒋回安表情真是那么回事,蒋回安捂着缠着纱布的地方,让蒋沣以为是旧伤添新伤。“把手拿开,我看看出血没,你这伤刚缝的自己不知道注意啊。”
蒋沣掰起蒋回安的脸,跟个小苦瓜一样,强忍泪水,也有点心疼了,“哭什么,这么大人了,说两句还说不得,给你叫个医生过来看看?”
方来听不过去了,被蒋沣说得越来越夸张,他轻咳一声,“你给他把纱布拆了重新上点药。”
“爸爸。。。。。。”蒋回安在后头小声得喊。
方来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说完就推开椅子往楼上走去了。
蒋沣让白湘把药箱拿来给蒋回安擦药,也就是这时门铃响了。
“来了。”白湘去开门,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脖颈上戴着低调的珍珠项链,眼角的细纹斜长又很有威仪。
白湘吞了下口水,开口道:“呃,您找谁?”
蒋董夫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我是蒋沣的妈妈。”一句话就表明来意。
“蒋。。。。。。董事长夫人!”白湘立马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再次恭谨得说:“董事长夫人好,您请进。”
蒋夫人走进客厅,环视了下四周,在餐厅找到了人影,优雅得把包放下走过去,“这个点了还没吃饭?”
白湘亦步亦趋,解释道:“噢,上午蒋总和小少爷踢足球,玩了挺久,方先生就说晚点开饭了。”
蒋夫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回头看白湘,似乎在剖析白湘的话。
“别乱动哦,我可不像你爸那么有耐心。”
还没走近就听到蒋沣不耐烦的声音,他还能看不出来蒋回安的演技,始作俑者低着头不吭声,使这苦肉计还真嫩了点。他把纱布拆掉后,看着那块瓶盖大小光秃秃的地方,上面有道蜿蜒的黑线条,起码缝了四五针,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这又是怎么了?”蒋夫人吓了一跳,那天听说蒋回安受伤掉湖后就找蒋沣问了情况,还准备连夜赶到市区来,是蒋沣一直强调没事别操心,强烈要求他们别大惊小怪的,他们才作罢。
好不容易找个时间来这看看,就看到蒋回安煞白的脸,带血的纱布摊在桌面上,这一幕可实实在在在蒋夫人眼前。
蒋沣闻声转头,“您怎么来了?”
蒋夫人声色俱厉:“我不来瞧瞧,安安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你怎么做父亲的,啊?这么小的孩子把他一个人丢在那,我听说还被秦家霸凌了是吧?”
“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啊。”蒋沣盒上药箱,神色平平得回复。
蒋回安从椅子上站起来,蒋夫人迎上前,上下左右检查起蒋回安的伤势,“安安,让奶奶看看,还疼不疼啊,脑袋受伤要多注意啊,头部是最脆弱的地方了,我看看,哎呦这得留不小的疤吧。”
“已经不疼了。”其实蒋回安对这个长辈没这么亲近,语气也略显疏离。
“行了妈,您吃饭了没,来客厅坐会儿吧。”
几人来到客厅,蒋夫人从白湘手里接过一杯茶,说道:“这次的事我看就算了,闹得太大都不好看,那个秦光的爷爷曾经帮过你爸,又是你二叔的亲戚,交情都是在的,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开个玩笑罢了。”
蒋沣坐在沙发上翘着长腿,漫不经心玩起手机,冷哼一声:“我这都还没说什么呢,您跑来当说客啊,蒋回安不是您亲孙子啊?让我放过差点给您孙子脑袋开瓢的人,那您找别人当孙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