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柳承安的声音洪亮,目光却直视太子,“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未来的太子妃须得德才兼备,才能母仪天下。小女静姝,愿为太后抚上一曲《高山流水》,以贺万寿。”
皇帝终于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便欣然应允。
皇后执着筷子的手,在袖中微微一紧。这柳承安素日里便和她父亲不对付,若儿子娶了个这样的妻子,岂不闹心。
沈若兰安静退下,静待刘静姝入场。
她素手轻扬,琴音便铮铮而起。那声音清越,泠泠作响。转而又柔情似水,似诉脉脉情思。
白悠言边饮着这宫廷御酿,边欣赏着美人弹奏,好不惬意。虽然琴音不如那日林中之人可以清心,但别有一番情调。
一曲终了,绕梁三日。
“好好好,柳大人的女儿果然弹得一手好琴,可与本王宫里的第一琴技相较。”成王带着醉意开口,那语气刻薄,竟将太傅嫡女与下人做比。
成王不拘小节,此生最厌恶的便是那写自诩读书人的清高虚伪之辈。
正当殿内的气氛微妙到极点时。北朔国使臣便阔步而出,他身后跟着以为异域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身形高挑,五官明艳立体,眼睛大大的,笑起来脸颊却有一对酒窝,正是北朔国最受宠爱的诏阳公主。
“太后娘娘安,听闻东曜国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我国公主想一展风采,特来拜见!愿能促成两国喜事,亦为两国邦交!”
话音未落,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公主,便已抽出腰间软剑,那剑光如雪,人似惊鸿。舞剑时,别有一番英气之美。每一次旋转、劈刺,都带着一股无形的剑气。
最后收剑入鞘的那一刻,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不为别的,如今三位女子才艺展示完毕,却将太子殿下推到了风口浪尖。拒绝任何一方,都意味着放弃了其背后的势力。
君子暄缓缓起身,目光在三位女子身上短暂停留,向主位上行了一礼:“父皇已有旨意,孤也属意于今年女官大选的魁首。”
他又转向了北朔国使臣与公主方向:“两国交好不该立于女子牺牲之上,像诏阳公主这样的英勇儿女,想来更加向往草原和自由。”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众人觉得这三女争一位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可偏偏有人不愿遂他的意。
“原来太子殿下心仪的是那位前不久入宫的白家姑娘,想比白姑娘的才学远超小女。正值盛宴,不如也叫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也好让小女输得心服口服?”
说话的正是太傅柳承安,见太子竟如此将所有人的示好不放在眼中,他便也不再隐藏心思,冷笑着将矛头指向角落里的白悠言。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白悠言身上。
有嫉妒,有鄙夷,还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三位珠玉在前,各个都是光芒万丈的贵女,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拿什么争?只不过沦为笑柄罢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却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太傅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可未曾指定何人。沈、柳两位姑娘更是在今年的待选名单上,是大人觉得自己女儿不如旁人,还是您觉得我东曜国的女官大选全是儿戏?”
谢云庭已然起身,眉眼中带着几分英气。
新贵竟敢如此大庭广众下,公然驳斥太傅。
柳太傅不甘示弱地开口:“谢大人,如此以下犯上,是嫌你这官帽戴得太稳吗!”
毛头小子而已,还能让他落了气焰。
谢云庭冷笑了一声,毫无惧色,继续朗声道:“今日是太后生辰,不是太子选妃,将喜宴当成如此关心太子殿下选谁,难不成自己想做太子妃,太傅一把年纪,别在北朔国使臣面前丢我东曜国的脸!”
被他一番话堵得脸色涨红,柳太傅冷哼一声,只得坐下。
众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场面一片混乱。
此时,建安帝端坐于御座之上,却是轻咳了一声,他只将那杯盏重重落在桌上,众人便立刻噤声。
他缓缓开口:“朕也好久没见过此番热闹场景了,谢卿何必说得这样严重。不过,既然太傅开口,白姑娘便也展示一番才艺,为母后贺寿吧。”
说罢,又靠回椅背,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