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后宫设置六司,各由六品女官掌管,每三司各设置一位二品尚仪统管。
一品尚宫则是掌管六司之人,可与皇上共商国是,以史明鉴,乃是朝中唯一能对君王进行劝谏引导的女子。
若是当位者不重女色,尚宫大人比后宫嫔妃见到皇帝的次数还多,历史上的惠明皇后就是由尚宫成为皇后的,其功绩远扬,鼓舞后辈。
女官选拔分为三轮:笔试,复试,终试。
笔试须得诗词、书法、历史、政治、乃至军事,无一不精;复试自选两种才艺展示,技高者胜出,一般女子多选琴棋,也有女子选择舞剑骑射;最终还得皇上亲自考察许可,才得以入选。
女官每三年一大选,均是从世家女儿中选拔而来。由于选拔科目众多,大多贵女都是自小便以此为目标培养。
女子私塾价钱高昂,也能彰显本家财力。有些家道中落但有些闲钱的世家,不仅望子成龙,也盼自家女儿一朝入选,能光耀门楣。
三个月时间,对于一个未曾学过这些的女子而言,无异于痴人说梦。
白悠言心中自然知晓皇帝是想让她知难而退,面上却不显。参加选拔她不怕,只是这会极大地拖慢她复查兄长之死真相的进度。
她正思考该如何婉言相拒,建安帝却又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一品尚宫可自由出入宫禁,掌管御书房内所有卷宗,地位可堪比皇后。”
卷宗。。。白悠言的心猛地一跳。
一般而言重要的卷宗一式两份,一份在大理寺存档,另一份便会保存在御书房,应当也有哥哥的,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辞别皇帝走出御书房时,心情复杂,抬头望向这四四方方的天,脑中又回想起刚刚皇帝不容拒绝的话:“既然还有三个月便大选了,这些时日你便留在皇后宫中,便于学习。”
竟就这样失去自由了吗?
在她行至宫中长廊时,一位身着六品尚侍服的女官匆匆于她迎面走来,却不料在靠近她的时候撞了她一下,正巧撞在她受伤的左肩上。
白悠言吃痛地闷哼了一声,那女官却拉起她的手连连赔罪,在她表示谅解后,又快步离去,消失在拐角。
女官离开后,白悠言面色如常地继续向皇后宫中走去,袖子之下却捏紧了一张刚刚双手交握时女官塞给她的纸条。
宫人领她行至坤宁宫前,便上前去请皇后殿中的宫女通传。
白悠言趁此间隙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家兄曾是白小将军麾下亲卫,将军之死绝非意外。线索,就在御书房的北境军务密档里!
她的身形一僵,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立刻将纸条攥紧在手心。
她当然知道哥哥的死不是意外,这才不顾一切地也要进京求得真相。
若哥哥真是为外敌所害,为何要将尸体草草埋于关外?哥哥的部下又怎会强拖着一条命拼死也要来到药王谷见到她只一句“救救将军”?
可是,她这条路走得未免有些太顺利了。
先是救下了遭刺客追杀的太子,再是皇帝有意无意地提起卷宗,走在宫里都能碰上有人为她传递信息。
像是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推着她找真相。
但她别无选择,若说太子妃之位只是一纸空谈,但如今这一品尚宫之位,却可凭她自己的本事争取。
她一定要亲手翻开哥哥的卷宗,若是这世道不公,不容她白家,她偏偏要求一个公正。
白悠言打起精神来又行至坤宁宫。
坤宁宫内,燃着檀香。
皇后林嫣坐于正宫主位,眉眼温柔,只是多了些久居高位的威严和倦意。
她起身拉住了白悠言的手,阻止她行礼,言语温柔,处处透露着亲近:“这一路经历,本宫都听说了,多亏了有你,暄儿才没被奸人所害。”
说起来,皇后与她母亲林婉还是手帕交,她幼时还来宫中与母亲一起给皇后请过安。
而在皇后眼中,白悠言正值花一样的年纪,面容姣好,和她母亲极像,脸颊上还有微微的肉感,增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的。
“你且放心在坤宁宫偏殿住下,教习嬷嬷教你这宫中的规矩。若是应对大选,缺什么少什么也一应和本宫说,本宫替你安排。”
白悠言点头算是应下。
此时,响起宫人通传:“太子殿下到——”
林嫣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而白悠言下意识抬头望去。
又见面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