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青灰色的天边尚有几颗星子。
一声鸡鸣打破了巷子里的宁静,木门吱呀,脚步声响起,巷子里逐渐热闹起来。
鸡鸣过后,李长夏便醒了,昨夜折腾了半宿,好在有惊无险,紧绷的情绪一放松,竟然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李婉芝和周青野还在睡着,她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先去灶房做朝食。
打开门晨间微凉的风探进来,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满的湿润凉爽。
李长夏站在院里简单挽了个发髻,拿着面盆朝井边去。昨夜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个小院,这会儿才看到了这个院子的全貌。
小院坐北朝南,目之所及都是青砖黛瓦,看起来很新。院子东南边有一口井,此刻井盖盖着,上面放着一个小桶。西南边角落里种了颗枇杷树,上面已经有了几颗零星的青色果实,想来过不了多久就有枇杷吃了。
正北是正堂并两个耳房,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厢房,东厢房旁边是灶房,西边还有间浴房。
耳房和西厢房之间还有一道小门,通向后院。
四月里井水凉丝丝的,李长夏打湿帕子敷在脸颊上,昨夜赵元那一巴掌真是不轻,睡觉前囫囵上了点药,眼下还有点肿。
她捂着帕子敷了一会儿,避开伤处洗漱,随后去了灶房。
李父是做吃食生意的,因此这灶台上调料还算齐全,柜子里堆着米面袋子,角落放了放着几个菜坛子。
李长夏取了点米,先把白粥上锅熬煮着。火塘里劈啪作响,大锅冒着热气,一股米香渐渐散发出来。她把大块的柴火抽出来,只留下小的用小火慢慢煨着锅。
先前在院里洗漱时,她看见南边院墙下还有几茬春韭,顺手割了几把,打算做韭菜鸡蛋馅饼,配着白粥吃再好不过了。
李长夏舀了碗面粉倒入大碗,加水揉成光滑的面团,然后盖上干净的布巾放在旁边醒面。
这馅儿就更简单了,韭菜洗净切碎,混着炒鸡蛋碎拌匀,调味只需一点点盐。
光滑的面团揉搓成长条,切成几个小面团,擀薄,加入两勺馅儿,收口,这就成了。
李长夏手里忙碌着,脑子里也想着事。
如今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俩,虽说家里还有些积蓄,但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这一个多月来,她娘忙着她爹的丧事,还要腾出空来照顾她,那糕饼摊子已经很久没开张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再让她娘做这生意,做糕饼是个累人的活计,她不想她娘太辛苦。从前自己痴傻便也罢了,如今也该找点事做了。
前世她妈去世后,她就跟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老两口是村里给人做大席的,寒暑假忙不过来时她也会跟着一道过去帮忙。经年累月的耳濡目染,她多少也会点厨艺。
于是外公开始正经教她做菜,老爷子也是怕他们两个老的哪天突然走了,就剩她一个人,到时候好歹有个手艺不至于饿死。也许她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赋,大学寒暑假的时候她已经代替外公成了十里八乡做席面的大厨了,乡亲们对她的手艺是赞不绝口。
后来她大学毕业留在城里工作,外公外婆也相继去世,她想着再攒两年的钱就回去开个小饭馆,只是这愿景还没来得及实现,她就被“召唤”过来了。
眼下家里有个现成的小摊子,她可以先从卖早饭开始做起,等攒了钱就开个小饭馆,然后带着她娘好好过日子。
想到这她忍不住翘起嘴角,这样的日子似乎很不错。
“呀,小傻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身旁冷不丁响起一道揶揄的声音,李长夏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青姨,你走路咋没声啊?吓死我了!”
周青野没理她,围着她转了一圈,眼神上上下下地来回移动,尤其在她的头上停留了许久,末了还屈指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李长夏:“……怎么样?我这脑袋瓜熟了吗?”
“岂止熟了,简直熟透了,”周青野戳了戳她额上的伤口,“喏,瓜瓤儿都出来了。”
“……”
“青姨,我已经好了,不准叫我小傻子!”李长夏说不过她,转而替自己辩解。
从前她痴傻的时候,也没见周青野一口一个小傻子地叫,如今自己正常了,倒是叫得挺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