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白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上前一步,吼道:
“我在大哥出殡那日冲动跑去北关,你们不是不知道!那天,滕九皋突然现身,是他叫人把我送回南关的!我那天见了他一面,就一面!根本没有什么私下勾结!”
“我今天会为他说话,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那人确实行事古怪,可那天,他未对我不利,我自不能昧着良心胡说八道!”
说到这里,他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握得发白:
“滕家害死我大哥的仇,我从未忘记!我又怎可能对滕九皋心怀私念?若我真与他有勾结,我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到此处,他猛地一顿
“等到比武会,我定会亲手将那滕九皋打得满地找牙,以表我陆子白的忠心!”
厅中气氛并未因陆子白的解释而平息,反而像火上浇油。
“哼,说不定就是演戏给我们看!”
“那么多出入边境的南疆人都见不到滕九皋,为什么偏偏只有你见到了?说这不是你们早有联系,谁信?”
又有一位兄长开口,语带讥讽:“你母亲也是北疆来的,出身低微,还凑巧在驿站遇上爹,世间哪有这等巧合?!况且你娘现在还跟米家那些鬼鬼祟祟的亲戚走得近。你说你没有私心?我们可不敢信得太早。”
“你天赋这么高,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法子?南疆的剑法都养不出你这样的怪胎!你那剑法,我越看越像衍牧宗的剑法。我说你怎么不同我们一同修炼了,原来是怕露出马脚!”
“都给我闭嘴!”,陆子安一声怒喝,正厅中瞬间鸦雀无声。
他冷眼扫过众人,语气如冰:“你们有什么凭据,便敢张口便说子白是奸细?陆子白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就要被你们扣上通敌的罪名?”
“你们当中,与滕九皋打过交道的又何止一人?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心里没数?怎么到了陆子白这儿,说他就是内奸?你们是不是早就盯上了他,只等一个借口来发难?”
“米姨娘一家是当年被北疆迫害,背井离乡至南疆生活,因为修为外貌出众才遇到了咱们爹!她既然逃得出来,为何还要效忠北疆?她又有何理由,要拿自己亲儿子的命来冒险?”
“还有陆子白,他这些年修剑从未循规蹈矩,全是靠着打猎的经验玩出来的。那一招一式像极了衍牧宗的剑法又如何?更何况衍牧宗不主剑修,还与我南疆素来交好,难不成你们还想破坏两地交情?”
“还是说,你们根本不在乎什么忠奸黑白,只是想趁机踩死米姨娘那一房?”
又有一位兄长主动开口:“子衿大哥可是二哥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被滕家府兵所杀,可你却还护着那为滕家说话的陆子白···二哥,你这···”
陆子安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痛楚,像是被人狠狠戳中了心口旧疤。他沉默片刻仿佛在竭力按捺心中翻涌的情绪。
“大哥之死,我又何尝不痛?那滕家,我恨之入骨!这一点,从未改变。”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可今日之事,若不就事论事,若任由仇恨遮了眼,那受损的,便是我们整个陆家。你们要我拿兄弟之仇,去牵连无辜之人。我,陆子安,做不到。”
“散了”
陆子安甩袖离席,独自走出正厅。其余兄长面面相觑,终究没人再言语,只得默默跟随离去。几位性子暴躁的,还特意绕到陆子白面前,狠狠地瞪了一眼,眼中满是怒意与鄙夷,似是恨不能将他撕碎,才肯解恨。
原以为这场风波就此告一段落,谁料当晚,陆子白刚回院,便在小院门前被几人堵了个正着。月色之下,为首者正是陆子盈。
“要不要我告诉爹,你今天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陆子白的语气也毫不退让:“我干了什么?无非是被你们无凭无据地扣上‘内奸’的帽子罢了。”
“你少装清白!”,陆子盈厉声打断,步步紧逼,“你和滕九皋在厅上眉来眼去,你难道以为没人看得出来?你心里装的那点东西,骗得了谁?”
“你前些时日被□□附体,夜夜喃喃胡语,嘴里念的,全是些下流话!我看你就是被那滕九皋迷了心窍,失了心志!不仅如此,你还和滕九皋私下···你们互惑对方心智!内奸!”
陆子白忽然停下脚步,朝陆子盈深深一揖,极其恭敬:“多谢兄长挂念,照您这般说来,竟比我娘亲还关心我,连我夜里说些什么都了如指掌。兄长这份心思……可真是心细如发,令人感佩。”
陆子盈脸色一黑,支支吾吾地狡辩了半天
“我···大家都知道你每夜都在叫什么!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皆什么知?难不成兄长亲耳听过?”,陆子白问。
“没有!”,陆子盈否认。
陆子白笑了
“那便是空口无凭。什么眉来眼去,什么喃喃胡语……听你这语气,倒像是连做梦都在想我。不如明天我去书房里写份供词,认下惑人心智一条,您拿去邀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