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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第1页）

礼堂的门在身后合拢，将门外世界的喧嚣与紧张短暂隔绝。门内，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法仙境。墙壁上覆盖着银霜，天花板上垂挂下数以百计的槲寄生和常春藤花环，闪烁着晶莹的冰柱，而真正的、如同钻石般的星星在魔法天花板深邃的夜空中温柔眨眼。四张学院长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墙边的一百张点着灯笼的小桌子，主宾席上坐着裁判和老师们，连一向阴沉的斯内普教授也换上了一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黑色礼服长袍，尽管表情依旧像是来参加葬礼。

乐队坐在铺着深蓝色天鹅绒的舞台上，奏出舒缓而优美的旋律。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和淡淡的花香。

哈利的手臂依旧僵硬，玛丽娅的手轻轻搭在上面，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麦格教授指挥着勇士和他们的舞伴排好顺序，准备开场舞。哈利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被玛丽娅带着站到队伍里，他的目光不时瞟向身边光彩照人的女伴，每一次都似乎会被那深蓝色星空般的裙摆和她在灯光下更显柔美的侧脸再次击中，耳根持续泛着可疑的红色。

“放松，哈利，”玛丽娅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她的脸颊也带着红晕，但眼神比哈利镇定许多，“就像我们练习的那样。”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从玛丽娅惊人的美丽和周围无数聚焦的目光上移开，点了点头。当音乐再次响起，麦格教授示意他们开始时，哈利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握住了玛丽娅戴着白手套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腰。

起初几步，哈利依旧显得有些笨拙，脚步带着迟疑。但玛丽娅的引导温柔而坚定，她的目光带着鼓励，仿佛在无声地说“跟着我”。渐渐地，哈利沉浸在她的目光和音乐的节奏中，身体放松下来。他不再低头看脚，而是看着她。看着她棕色眼眸中映出的礼堂星光，看着她唇角那抹羞涩又愉悦的弧度，看着她随着旋转微微飘动的发梢。

他们跳得不算完美，但足够和谐。哈利的魁地奇平衡感此刻终于发挥了作用，他带着玛丽娅在舞池中旋转、移动，避开其他几对勇士（塞德里克和秋·张跳得如同专业舞者，克鲁姆和赫敏则显得有些严肃，但赫敏高昂着头，脸上带着一种罗恩从未见过的、混合着骄傲与快乐的光彩）。世界仿佛缩小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萦绕在彼此之间的、无声流淌的暖流。

“你的礼服……”哈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低沉，“很漂亮。”

玛丽娅的脸更红了，轻声回答：“谢谢。是我妈妈寄来的……我也很意外。”

“她很有眼光。”哈利真诚地说，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掠过她锁骨间那颗闪烁的月光石。他觉得，这颗石头就像玛丽娅本人，安静，却散发着独特而柔和的光芒。

一曲终了，其他学生也纷纷加入舞池。音乐变得更加活泼、多样。哈利和玛丽娅又跳了几支舞，配合越来越默契。他们不再只是沉默地跳舞，开始断断续续地交谈。

“金蛋……有进展了吗？”玛丽娅问，在换气的间隙。

哈利皱了皱眉，但语气并不沉重：“有一点。你提醒的对，它和水有关。我在级长浴室试过，它在水下会发出声音，但……还是很难懂，像在尖叫又像在唱歌。”

“总会弄明白的，”玛丽娅安慰道，“你连火龙都面对过了。”

她语气里的信任让哈利心里一暖。他们聊到课程，聊到即将到来的假期，聊到一些轻松琐碎的话题。哈利发现，和玛丽娅聊天很舒服。她不会像罗恩有时那样咋咋呼呼，也不会像赫敏那样时刻带着说教的意味，她只是安静地倾听，偶尔发表自己务实而清晰的见解。在她身边，他感觉自己可以暂时放下“救世主”和“勇士”的重担，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四岁男孩。

舞会的氛围热烈而美好。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欢乐中。

在一次休息间隙，哈利和玛丽娅去拿饮料时，正好撞见了赫敏和罗恩。罗恩的脸色很难看，他穿着一件带着可笑蕾丝花边的旧长袍（显然是二手货），正用一种混合着不满和嫉妒的眼神瞪着赫敏，以及不远处正和马克西姆夫人交谈的克鲁姆。

“你整个晚上都跑去哪儿了？”罗恩语气很冲地对赫敏说，“我找了你半天！”

赫敏扬起下巴，脸上因为跳舞而泛着红晕，但眼神冰冷：“我在跳舞，罗恩。就像每个来参加舞会的人应该做的那样。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毕竟，你也没邀请我。”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罗恩那身蹩脚的长袍。

“我……我没想到你会……”罗恩憋得脸通红，语无伦次，“你居然答应了克鲁姆！那个‘肌肉发达、不爱说话’的家伙！”

“至少他懂得邀请！”赫敏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被刺伤的愤怒，“而且他舞跳得比某些人好多了！他很有风度，不像有些人，只会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儿，或者对别人的舞伴品头论足！”

“我哪有品头论足！”罗恩大叫。

“你整个晚上都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赫敏毫不示弱地反驳。

眼看争吵升级，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哈利尴尬地站在一旁，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玛丽娅轻轻拉了他的袖子一下，低声道：“我们……去透透气吧？”

哈利如蒙大赦，立刻点头。他歉然地看了赫敏和罗恩一眼（他们完全没注意到），然后带着玛丽娅，悄悄地溜出了喧闹的礼堂。

城堡走廊比平时安静许多，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在礼堂里。清凉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石壁特有的冰冷气息，驱散了舞会带来的燥热。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刚才赫敏和罗恩的争执让气氛有些凝滞。

“他们……经常这样吗？”玛丽娅轻声问。

哈利叹了口气：“差不多。赫敏觉得罗恩迟钝，罗恩觉得赫敏……嗯，太较真。”他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补充，“尤其是涉及到……异性的时候。”

玛丽娅了然地点点头。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通往城堡花园的门口。夜晚的花园覆盖着新雪，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皎洁的光辉，远处隐约可见装饰着冰柱的玫瑰丛和几个模糊的人影，大概是其他出来透气的情侣。

“要出去走走吗？”哈利提议，他想离开那些纷扰，和玛丽娅单独待一会儿。

“好。”玛丽娅轻声同意。外面的寒冷让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但心里却因为这份独处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他们沿着一条被积雪浅浅覆盖的小径慢慢走着。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静谧无声，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实的轻微咯吱声。与礼堂内的喧嚣相比，这里仿佛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