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知道太后的顾虑,可是这些话也不好让女儿也在场一起听。她思量着,却是六皇子先开了口。
“太后您久不见姨母,定有体己话要说。不如我带浅浅去御花园逛逛。“
太后顿了顿,“也好。去吧。“
浅浅像只慵懒的猫儿似的趴在太后膝上,从头至尾都没有察觉出气氛的不对。见六皇子伸出手,便将小手递过去。
“表哥,我们去哪儿玩?”
“表哥,我们去抓蝴蝶好不好?“
“表哥,我们去摘莲花吧!”
“表哥……”浅浅抬起头,目光触及他那始终抿着的嘴角,声音渐渐小了。
自从皇后姨母去世后,那位平日里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的六表哥,似乎也跟着姨母走了。眼前的他,好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中带着伤痛和迷茫。
钱浅浅停下了脚步。握着的手一紧,六皇子似乎才回过神来,歉然道:“抱歉,浅浅刚才说什么?”
“表哥,你不要不开心了。即使姨母不在了,你还有皇帝姨父,还有皇姑奶奶,还有我们呢。”
提及先皇后和皇帝,六皇子脸上浮现一丝痛色。那时候,母后才刚刚走了一个月,他那父皇就又册立了秦氏为后,顺带还将秦氏所出的三皇子立为储君。
登时,从前还簇拥在他身边的诸多朝臣便一哄而散,转而投奔新储君而去。
母后还在时,作为嫡子的他,那太子之位毋庸置疑是他的,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无论是朝臣还是母后又或是父皇。只是因为年纪不够,还未来得及冠上太子之名。
“你不懂。”长久,六皇子才闭了闭眼,对着浅浅道。
“对不起,表哥。是浅浅说错话了。“许是知道自己失言,钱浅浅安静下来,轻轻摇晃着他的手。
六皇子却摸了摸她的头,“是我的不是,让你担心了。走,我们去看莲花。”
时值八月,离花池还有一段距离,却能嗅到淡淡的莲花香气,香远益清。
玉华池中,几个侍花的内监正撑着船,准备下去将开败的莲花拔出。见六皇子来,忙上前跪倒请安。
“哟,这不是先~太子爷么。”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钱浅浅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金着绿的胖小孩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绿蛤蟆。
“原来是武安侯世子。“六皇子面上不动如山,似乎没听见对方口中的嘲讽。
钱浅浅怒道:“什么先太子,睁大你的眼睛瞧仔细了,这是六皇子!是你能胡诌的吗!“
胖小孩背后的内监闻言,不禁惶恐:“小世子,请您慎言,这是六皇子。”
面前的这个胖小孩正是武安侯家的独苗苗,从小被宠着长大,又仗着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三皇子作靠山,平日里就爱欺负人。
“呵,小爷我还怕他不成?先不说这人从来就没当上过太子。六皇子?我看是丧家之犬吧!”说罢,竟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木桶。
钱浅浅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六皇子却将她向后一拉。
桶内的残荷倾斜而出,带着淤泥的水溅上了六皇子洁白的袍角。
“你!”钱浅浅惊呼一声,气得颤抖,忙去看六皇子。
只见她的六表哥仍是一副平静的神色,只是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如今继后与太子风头正盛,武安侯正是他们讨好的对象。所以就算是如此羞辱,一无所有的六皇子也不能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