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精壮的随从簇拥着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上下,穿一袭霜色锦袍,银色面具,金冠束发,显得一派儒雅随和。
然而闻人一笑阁鸨妈却如临大敌,未等年轻人开口,便点头哈腰地奉承着。
“陆老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实在是蓬荜生辉!”
“免了吧竹老板,今晚咱可是来谈正事的。”
竹老板换上一副哭丧脸,捏着手帕,大倒苦水:“陆老板,这两日常来闻人一笑阁的公子哥们都去参加什么百花宴了,恰好就差那么一千两,您再宽宥宽宥吧。”
闻人一笑阁的老板不过三十岁,长得美艳,常年穿一袭绿衫,闺名竹青炽。
这些年闻人一笑阁在京都备受关注,不只是因为花娘的品级和才情,更是因为身后有人撑腰。
而这位幕后之人,无人知晓,大家都称呼他为陆老板,传说此人白手起家,年仅二十三岁生意遍布青州诸国,就连贺家也无法比拟。
京都的酒楼、典当行以及赌坊等三大行业都有陆家的一份。但这位陆公子为人实在低调,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从没有任何人接近过他。
陆老板有一双节骨分明的手,他虽然带着面具,可仍然遮掩不住面具底下的俊秀容颜。
他把账本扔到了桌面上,为难道:“三个月前闻人一笑阁账面上还有一万白银,现在账房只剩下三千两。竹老板,咱一开始可是签了字画了押的,我帮您开铺子,您帮我做生意,如今账面不平,您这是在糊弄我呢?”
竹青炽看了看陆老板身后的十个壮汉有些发怵,当初她刚刚在京都建立闻人一笑阁,那时候被许多勾栏排挤,差点没有立足之地,是陆老板找到自己,愿意出钱出力,助她在京都有一番作为,就连这里头许多出众的花娘小倌儿也是陆老板一手安排的。
陆老板开始并不急于求财,而是将闻人一笑阁越办越大,引得许多达官显贵慕名而来,也怪她心存侥幸,觉得陆老板不会查账,所以用闻人一笑阁账面上的银子自己做了点小生意,结果全部赔了进去。
而目前她自己所有的家当连她自己一起卖三遍都不够平账。
所以今天太子府来请舞姬,她一咬牙就把玉珠儿送去待上三天,玉珠儿可是她亲手**的,如果这三天里玉珠儿能博得太子欢喜,说不定在这卖身契上还能赚一大笔。
“陆老板莫生气,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肯定是有赔有赚,有些账登不上台面您也知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不亏让您亏一分。”
陆老板斜睨了她一眼,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好像一个动作就能让人害怕。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账,变大手一挥,发话道:“既如此筹备一间上房,让你那个好徒弟,京都第一绝色来作陪吧。”
话到此处,竹青炽的汗滴下来了,玉珠儿偏偏不在啊。
她垂死挣扎道:“珠儿今日忙……不如让玉坠儿和玉瑶儿来伺候?”
“那我就等着。”
到了这个地步,竹青炽只能坦白:“玉珠儿被太子妃请去寿宴上献舞了,估计明日才能回来……不如等她回来了,我亲自送她去您府邸。”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陆老板目光下移,居然没有追究,反而又另外叫了几个花娘。
待其被竹青炽迎上雅间后,厅内的威压顿时散去不少。于是,该舞的舞,该唱的唱,该寻欢作乐的继续流连花丛。
竹青炽前脚刚上楼,乔妆过的姜殊后脚就带着酥桃到了。
她从上到下都装扮得和叶流云别无二样,甚至为了装作是叶流云想不被人发现地逛花楼还带了面纱。虽大厅内仍旧与从前一般歌舞升平,但姜殊敏锐地察觉到了站在门口的守卫有一丝丝不对劲。
姜殊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熟门熟路,等着小厮招呼。
眼尖的花娘迎了上来,热络道:“哟,这是哪位小姐呀,可是与我们家的哪位小郎君约好了?”
这位花娘见过世面,知道一些千金喜欢乔妆,也没有深究,只是一双凤眼滴溜溜转着,想要窥探姜殊的真实身份。
姜殊掏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酥桃连忙接话。“我们家主子今天就想找点乐子,你去寻两个,啊不,四个!俊俏的小倌儿来。”
出手这么阔绰,花娘如同见到了散财童子一般,爽利地在花名册上圈了好几个名字。
“这四个,一会儿都给小姐送去雅间,您跟我来!”
伙计看了看名单,又看了看姜殊,好家伙,这位大小姐点的四个全是头牌,放整个闻人一笑阁都是最贵的。
酥桃此前深刻记得姜殊的嘱咐又道:“再加两个浴桶。”
“好的,这位客官,咱给您安排一间最大的上房。”
姜殊使了个眼色,酥桃想了想,立马接道:“另外找些麻绳、蜡烛、羽毛、马鞭来!”
这下子,不仅是伙计,连刚下楼的竹老板都震惊了。
这小女子,玩儿的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