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
简宁一愣,忽然就记起了自己白天随口扯的理由。原来是这样,他说路灯坏了,所以徐淞原来接他了。
太荒谬的时候会让人发笑,简宁唇角都已经牵起弧度了,又缓慢地,一寸寸抿平。
“徐淞原。”声音轻而沙哑。
“嗯?”
“你是不是……”有点傻。
没听见后续,徐淞原疑惑地看向简宁。
简宁轻轻摇头,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迈步穿过艺术楼小广场。
小广场再往前,是条蜿蜒的林荫道,道路两边种满国槐,树龄很老,枝繁叶茂,冠如巨伞,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步入林荫道,光线一下子暗下来。
灯光与月色透过枝叶间隙,打在简宁莹白的侧脸上,行走间明明灭灭。这个季节蝉鸣也没了,只余下一前一后交错的脚步声。
这段路简宁走过无数遍,第一次觉得它长。
“等多久了?”简宁忽地发问。
徐淞原抬手摸了摸耳朵,说:“没有很久。”
没有很久,那就是有点久了。
简宁:“不知道进去找我吗?万一我今天不出来呢。”
他对体育生本来没有刻板印象,现在突然觉得某些刻板印象的由来似乎不是没有道理。
“这边空气很好。”徐淞原说,“等不到你我就回去了。”
徐淞原其实没有刻意要等。
今天训练完回寝室没看到人,想起早上简宁说的话,他没多犹豫就出门往艺术楼来了。他的想法很简单,简宁因他的缘故受伤,伤好之前,他就应该负责。
而到达艺术楼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觉得这边的空气都是自由散漫的,让他久违地觉得放松,因此没有上去找人,不知不觉就站了挺久。
“……”简宁疑惑,艺术楼全是各种各样材料的味道,不知道好在哪里。
空气又开始安静。
地面上,影子被拉成长条,并排往前,简宁视线跟着影子移动,长睫微闪:“徐淞原。”
“嗯?”
“……谢谢。”
很轻很轻的一声,轻到能被一阵晚风轻易掩盖,像是怕人听到一般。
跟之前别扭的手语一样让人心软。
徐淞原微愣,接着无声笑了笑,他没说不客气,只是脚步轻快了两分。之前他一直落后简宁两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简宁右侧,与他并排。
影子离近,重叠,简宁的脚步踩上高大影子的肩膀,一步一步,像是在影子肩上跳舞。
走过槐树最茂密的一段路,徐淞原又看到了那些藏在暗处隐隐反光的金属人像。
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林荫道上每隔几米,就能发现一个造型奇异的金属人像,它们或从树后探出脑袋,或趴在草丛里,或扒着石头隐藏起半个身子,缕缕银灰色的钢丝拉伸、组合成人形,就像剥去皮肤只剩筋膜的人类躯体。
饶是徐淞原胆大,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被惊了一下,没有灯的时候估计更惊悚。难怪路灯坏了简宁不敢回寝室,乍一看真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