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合上认证书,推到桌边。“我们原本打算终止合作。”他说,“因为收到匿名举报,说你们的产品存在重金属超标风险。”
沈知微问:“谁举报的?”
“没有署名。”德国人说,“但邮件是从你们公司内网发出的。”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陆明川。
他还在财务部挂着虚职,有权限接触对外技术文件。他最近频繁登录系统,程雪阳查过,但没找到具体证据。
原来不是他在偷数据。
是他被人利用,成了传递假消息的通道。
德国人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我们来中国,本来是要当面宣布终止协议。”他说,“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沈知微也站起来。
“我不知道。”她说,“但我一定会查出来。”
德国人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带团队去青海工厂复检。”他说,“希望你能到场。”
他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晰。
门关上后,沈知微才走过去,拿起那张名片。
指尖碰到纸面的瞬间,心跳又快了一拍。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颤抖,也没有冷汗。但她知道,这件事不对劲。
为什么一个三年前就参与造假的德国人,会突然转性?为什么他能在第一时间拿到真实检测结果?为什么他要用中文说出那句话?
她拿起手机,拨通程雪阳的号码。
“查一下EON集团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她说,“特别是他们在中国项目的拨款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怀疑他们内部也有问题?”
“我不确定。”沈知微说,“但这个人,不该这么干净。”
挂掉电话,她走到窗边。
雨停了,窗外一片灰白。远处高楼的玻璃幕墙映着天光,像一面面未擦净的镜子。
她把名片翻过来,背面有一行手写的小字:**他们在盯着你。**
字迹工整,不是打印的。
她盯着那行字,心跳再次加速。
记忆回响又一次浮现。
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房间。任远舟和德国人谈完后,秘书进来收拾茶具。那人弯腰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疤。后来沈知微在医院档案里见过类似的疤痕记录——那是长期注射某种药物留下的痕迹。
而刚才那个德国代表,右手腕上,也有同样的位置,有一道淡色印记。
她猛地转身,冲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