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声音里却没多少埋怨。
咽下那口点心,宋时窈才终于跟他不再含糊,如泉清澈的眸子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陆淮序,其实魏然怎么样你不该问我,我同他不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你要是问我陆淮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肯定能不停地说个一天一夜。”
听到这些话,陆淮序终于露出些欣喜,摇摇头:“若是真问了你我是个怎样的人,你怕是会骂我一天一夜。”
宋时窈倒也不否认,赞同颔首:“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两人聊了一会,到了时间,陆淮序的小厮送进来一碗汤药。
宋时窈一闻瞬间皱了眉头,这药味可真苦,捏着鼻子跟陆淮序随口扯了几句便逃也似的冲出门外。
热气氤氲,陆淮序的脸隐在之后瞧不真切。
小厮将药碗奉上,半天没见他动作,房中的气氛却莫名有些凝重,又开口提醒一句:“世子,该喝药了。”
陆淮序还是没说话,盯着一处出神,正是宋时窈刚刚坐着的地方。
半晌,小厮才听到他不辨情绪的声音响起:“往后她在的时候,别送药进来。”
小厮浑身一个激灵,忽然想起前几年的事来。
当时国公府不知从哪来的远房亲戚探亲,还带着个表姑娘,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亲上加亲,将那个表姑娘说给世子为妻。
那姑娘初来乍到,一个劲地往陆淮序身边凑,不胜其烦。某天悄悄溜进书房,刚好遇上了与陆淮序冷战半月后再次出现的宋时窈,陆淮序恰好不在,宋时窈本一如往常地等他,却被那姑娘赶了出去。
许是想到陆淮序那样板正的一个人,最不喜旁人进他的地方,动他的东西,可忽然见到个把陆淮序书房当做自己家一样的女孩子,气焰便颇为嚣张:“哪里来这种不知规矩的东西,世子哥哥的书房,怎么能是你一个外人可以随便进的?”
宋时窈余气未消,一听那姑娘的话什么都懒得说,也不跟她争执,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打道回府。
陆淮序得知此事后,也是今日这样的神色,在两家父母面前不冷不淡地说了句:“我的书房只有一个规矩,她在的时候,谁也不能赶她走。”
很平静的一句话,可熟悉的人才知道这话里压了多少不快。
第二日,在国公府停留半月之久,本还想要继续住下去的人就直接收拾了行囊离开。
往日今时,还真是如出一辙。
小厮赶紧应声,将这点牢牢记在了心里。
*
宋时窈早就将国公府混得跟自己家一样,甚至比陆淮序还要熟。
从陆淮序那里出来,先找孟知寻聊聊天,后去陪嘉川长公主逗趣解闷,临了又顺手带了一份嘉川长公主亲自做的点心,心满意足地折回宋府。
宋时窈的兄长宋时谦近日归京,宋母心中总放心不下,这两日宋府又发生了冯嬷嬷以及绿竹投毒之事,宋母觉得最近应是撞了霉头才会家宅不宁,接连不顺。
于是,邀上嘉川长公主打算去广弘寺拜上一拜,去去晦气,顺便为宋时谦求个平安符,嘉川长公主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而宋时窈心头的重担终于放下,后面一切自会有宋父处理,她轻松不少,闲来无趣,便央着宋母捎上她,顺带还叫了孟知寻和安乐。
宋母拗不过,只好应了。
广弘寺离京城稍远,一去一回少说都要两日的功夫,出发那日,天色阴沉,却未见落雨,几人便也不多在意,就算下了大雨,在寺中多留几日静心也是不错。
山路乏闷,一途曲折盘绕,宋时窈本带了几本书册研读打发时间,可没看几页就被摇得昏昏欲睡,不多时便窝在宋母怀中沉沉睡去。
宋母无奈,把宋时窈手中的书抽出来放好,又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盖了层毯子,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沿途山花正好,树木葱郁,远离京城喧嚣,越往广弘寺越发清幽。等他们一行人赶到寺庙时,沉闷的天空正好落下几丝雨点,还好赶得及时,未下大雨。
宋母和嘉川长公主忙着礼佛,金殿尊像,佛光普照,担心宋时窈这些孩子家耐不住枯燥,冲撞了佛祖便是罪过,就只将她们安置在了一边。
三人排排坐在佛殿外的廊下,大眼瞪小眼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