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结束,觥筹交错,正是宴酣之乐。
宋时窈早已挥毫泼墨,将三首诗作罢,这会正被安乐缠着推敲诗文。
“窈窈,你快帮我看看这句诗要怎么改才好,我总觉得不合意境。”
她探头瞧了安乐的诗作一眼,沉吟片刻,提笔将诗中某句一圈,在旁写下几字:“不如将这句一改,与你这首诗通篇的意境便相符了。”
“嗯……”安乐点点头,“你刚说的这句我怎么从没听过,是出自什么典故?”
“没听过很正常,这句诗出自《独文集》,我也是之前偶然瞧过残卷,寻不到全篇。”宋时窈不无可惜地叹息,“《独文集》仅是残卷便写得那般恢弘,要是有生之年能读完全篇就好了,若能得见作此篇者更是再好不过。”
“独、文、集。”安乐喃喃思索一阵,突然想起什么,“作此书者可是定州人士?”
“好像是有这样的传闻。”
“那就对了!”安乐惊喜,“表哥这次去定州寻得了一篇孤作,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宋时窈瞬间来了兴致:“当真?!待会我就去找陆淮序借!”
“宋姑娘这般高兴,可是得了什么好消息?”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宋时窈转身,来者笑意清浅,眸若秋水,身姿娉娉袅袅,莲步轻移已至眼前。
是张眉眼如画,光洁耀目的面容,宋时窈第一眼便被吸引了目光。
只是这张脸却有些陌生。
“原来是徐蓁姐姐。”安乐见宋时窈的反应,便猜到她没认出来人,赶紧接过话。
宋时窈顿时明了:“徐蓁姐姐好久不见。”
徐蓁福身行礼:“小女见过公主殿下,多谢殿下此番相邀才能得见如此景致。”
徐蓁是礼部徐尚书家的嫡女,前世与宋时窈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她没能一眼认出自然不奇怪。
只是,没有多深交情的徐蓁却为何突然来找她?
甚至不同于旁人来搭话时,要么赞安乐今日气色绝佳,要么叹公主府修得恢弘雅致。
徐蓁却在三人的谈话间有意无意地将话题放在宋时窈身上,一会儿问宋父宋母是否康健,一会儿关心宋时窈尚在墨州任职的兄长宋时谦何时归京,一会儿又将话题引到诗文上,赞她作的文章如何厉害,不输状元才子。
宋时窈虽觉得奇怪,但还是一面赏心悦目地盯着徐蓁,一面对她的问题一一回答,反正只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无甚重要。
她对徐蓁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只一门心思地盯着人家的脸瞧。
直到徐蓁离开,安乐才无奈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打断她追随徐蓁背影的目光:“你这个习惯怎么一点都没变,但凡瞧见漂亮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移不开眼。”
宋时窈还是不肯回神,用手支着脑袋辩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有谁能免俗呢?”
安乐想起刚才徐蓁话语背后的意图,看着那道离开的身影不禁慨叹:“想必所谓爱屋及乌,便是如此。”
“什么爱屋及乌?”宋时窈终于回首,很是纳闷,“刚才徐姐姐为何一直问我家的事?我们两家很熟吗?”
安乐越发沉重地长叹一口气:“窈窈啊,你在写文著诗这方面如此才思敏捷,怎么一到别的事情上,连这么直白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真是可惜了徐姐姐的心思。”
“徐姐姐的心思?”宋时窈越发听不懂,“什么心思?”
安乐无奈,她早该想到的,宋时窈在这种事情上要是能通一窍,她跟陆淮序也不会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
只好解释道:“徐姐姐倾慕你兄长的心思。难道你没发现她每次找你说话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问起你兄长可否安好,何时归京,甚至旁敲侧击他的喜好吗?”
经安乐这样一提醒,宋时窈似乎有了一点觉悟:“好像……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