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福哥儿的面子上,这件事她不好追究下去。
不追究,心里却因此对叔婶这一家人多了几分厌恶,再这么合住下去,日后的生活里会有更多糟心事儿,不管离婚还是不离婚,她不想再合住了,当务之急都要挣多些银子才能改变现状。
说到银子,姚蝶玉肠子都悔青了,她后悔没有跟着金月奴一起去松江府,也后悔拒绝给晏鹤京做雨服。
十三两银子,她得织多少素纱才能挣到啊,一匹素纱只有六钱,眼睛织坏了都挣不到啊,到手的鸭子被自己赶飞了。
美美的心情,因蚕被偷吃之事而坏到了底,姚蝶玉心事重重带着熹姐儿去买晚膳的食材。
姚蝶玉去质问余采薇时,熹姐儿在门外摘花追蝴蝶,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她不知姚蝶玉的心情为何低落,一派天真道:“嫂嫂是不是因为哥哥不在,所以怕煮茧?没关系的,我可以帮嫂嫂煮茧。”
“多亏有你!”自己养大的蚕,取丝时她不忍心煮死,以往都是让吕凭代煮的,现在吕凭不在,熹姐儿才会以为她是在为此事而苦恼,姚蝶玉不想让熹姐儿担心,顺着话说了。
“如果嫂嫂要剥茧,我也可以帮忙。”
熹姐儿声音纯净,姚蝶玉听了,心情好了不少:“好,我们熹姐儿也成大人了。”
“嗯,所以嫂嫂不要不开心。”熹姐儿指着自己的眉头,又指着姚蝶玉的眉头。
姚蝶玉知意,瞬间展开了眉头:“好。”
……
金月奴地里的桑叶,姚蝶玉前几日都摘回来,桑叶不够用,她不像以前那样一日数喂。
知道蚕被偷吃后,她更觉蚕可怜,要结茧走向死亡了都不能饱餐,不能吃新鲜的桑叶,忒可怜也,而自己也太无能。
次日醒来,她整理微蔫儿的桑叶时,两边的太阳穴一热,想到了晏鹤京园林里的桑树。
他的桑树养的好,黄中带绿,是蚕爱吃的叶子,要是能让蚕继续吃个几次该多好,
不过晏鹤京说了,她可以去摘桑叶,左右不过再摘两次,碰上面就碰上面吧,一大清早的碰面不会少块肉。
想着新鲜沁翠的桑叶,看着探头探脑寻找桑叶的肥蚕,姚蝶玉目光一定,下了决定,背上竹篓,拿起剪刀,严肃的神态,和赴死一样出了城。
先喂饱蚕再说。
晏鹤京没想姚蝶玉会来园林里,银刀喘着气儿来宅院说姚蝶玉来了园林时,他抱着盐雪,慢悠悠吃着早膳,他想着对自己态度凉凉的姚蝶玉,这早膳吃的味同嚼蜡。
听了银刀的话后,才尝到早膳的鲜美:“真的?你莫不是在骗我?”
“公子,银刀哪里敢说假话,比金子还真。”银刀擦着额头的急汗,“她的蚕是五龄蚕,颇能吃,所以要摘好多桑叶,马车我已经叫人备好了,公子这会儿去还能碰上她。而且我看姚娘子的态度转变了不少,刚才有意无意打听公子的雨服做了没有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呆串了皮的人终于开窍了。”晏鹤京放开膝上的盐雪,展眉起身,朝马车走去。
姚蝶玉在来的路上劝好自己了,她要能屈能伸,拿下十三两银子,之后……不对,没有之后了,之后她就去松江府里头当蚕娘。
第46章
马车急速驶向城外,晏鹤京坐在马车上等着焦急,想着是不是应该找多一匹马来拉车,这样能快些到园林,或者干脆把园林里的桑树全部移植宅院内,以后让姚蝶玉来宅院里摘桑叶。
这倒是个好主意,能让她少走些路了,自己也不用每天一大清早就跑去园林里守株待兔了。
他这般想,那般打算,嘴角的笑痕藏不住,银刀坐在一旁,欲言又止,张了好几次嘴才开口:“不过公子,姚娘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哭态宛然,受了委屈似,不过妇人家,会受委屈,会难过,都是因为生活吧,待会儿公子小心些,别把人惹哭了。”
哭过了?晏鹤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边,想到姚蝶玉红肿的眼,再也笑不出来,他沉下气,想着她是历了什么事儿才会哭,又想着她哭成了怎样一个模样才会哭态宛然。
一路上各种琢磨,等到了园林,晏鹤京终于明白什么是哭态宛然了,一双蒙了云雾的柳眉,两边的腮斗儿粉浓浓,眼眶微濡微红,透着深深的哀伤,这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知道她哭过了。
晏鹤京走到姚蝶玉面前,不等她开口,开口就说:“我的雨服还没做。”
姚蝶玉摘桑叶的时想起自己的蚕又难过了一会儿,未留意有人靠近,她先模糊地听到了晏鹤京的声音才转身看到人影:“晏大人说什、什么?”
“雨服。”晏鹤京没有靠太近,和姚蝶玉保持着一段距离,怕吓到她似的,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折下,“姚娘子会做雨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