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晏鹤京也问过相似的话,嘲讽他不过是在假惺惺做个好人。
那时他没有阻止晏鹤京设套,反还助人为乐,确实不占理。
如果姚蝶玉与他不相识,他绝不会管她的死活。
“谢谢你,我、我会好好想想的。”姚蝶玉听不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长长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对温公权道起谢。
这些时日和晏鹤京斡旋,满脑子都是情爱之事,她且以为温公权对她有意呢,原是自己吓唬自己。
卷进晏鹤京这只鸟嘴里后,她应付不来别的情意了,更不想在横一对朋友之间让两边人因她而翻颜。
听道这声谢,温公权说不出半个字,胸口间陡然空荡荡的,又涩痛,慢慢别过一片死灰的脸,把眼底的流露的失落,投到别处去了。
……
晏鹤京一走就是四个月,在第一个月的时候,大理寺找到了当年的账本,再加上姚远山留下的证据,那些牵涉在内的大部分姚氏族人,包括当年的里长、老人和办案的官员,一一被捉到牢狱之中,等待判罚定罪。
姚远山是被害死的,死之前并未留下遗嘱,这些年,原本属于他的财产这些年被一再分割,像山场园地这些,有的已经被已被变卖或是变作了族产,而像房产田产则是新添了不少,十多年过去了,徐遗兰定记不清当年到底的财产有多少,好在有黄册可以核查。
大理寺和刑部将姚远山当年原有财产数目与经营状况抄件核查后,将原本属于姚远山的财产移交徐遗兰手中,那些被变卖的无法再追回来,想要回来,只能她们母女俩自己去交涉,而那些新添财产没收归入官府中。
……
晏鹤京回京之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刚到晏家,还没来得及洗去衣上的尘土,就被他爹晏尧臣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然后到祠堂里跪香思过。
按照家法,犯了错都先罚跪三炷香。
晏尧臣气得不轻,有意要让晏鹤京吃苦头,让人将窗子关紧,不让那外边的风溜进去助燃香柱,只让一扇窗留了个拇指大的缝隙。
罚跪的香重新换过,比寻常的粗壮一些不说,燃烧还极其缓慢,寻常罚跪三株香,不用一个时辰就能燃尽了,而晏鹤京罚跪的三炷香,彻底燃尽竟要一个半时辰。
这时的京城的天已有凉意,供桌上的烛火不能驱散祠堂里的阴冷,晏鹤京因疼痛流了一身的汗。
身子骨再好的人,长久跪在地上也难以承受。
银刀在外边急得团团转,又不得进去,晏尧臣派了人在祠堂外守着,三炷香烧完以前谁也不许入内,就连晏鹤京的兄长晏怀瑾去求情,也不能让在气头上的爹宽容留情,最后还是沈舜华出面,才让晏尧臣松了口。
“吏部不是查清了?阿京是在人家夫妻离婚后才出的手。”沈舜华许久不见小儿子,还没来得及问上几句话,他就被关到祠堂里跪香去了,一跪就是一个半时辰,她爱子心切,不能作壁上观。
“他自小是什么性子,我哪能不知道,人家夫妻会离婚,定也是他在从中掺和,我还觉着奇怪,怎忽然跑到九江去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晏尧臣提起这些事儿就有气,“你知外头人怎么说的他?说他没脊梁、惹羞耻,这些所作所为,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沈舜华可不管外头人怎么说:“你还有脸说了,当年你不也用了手段,才将我娶进的门?他和你一样的性子。”
“这话不对,你那会儿还待字闺中,我可没有坏别人的姻缘,做这没良心的事儿。”晏尧臣冷笑,淡然反驳。
“比什么大哥二哥,总之不也是别有肺肠?你作为晏家一家之主要立威表率无可厚非,可你是阿京他爹,心里偏袒他一些又有何错处?怎么也得给阿京一个解释的机会,一回来又是骂又是罚,可关心过他在九江破案时身上受的伤好了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叔伯婶姆在你耳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们要真这般在意名声家声,他们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儿子都得到祠堂跪香去,不过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将阿京身上的利益剥夺走,只说那一处庄园就叫他们红了眼了。”
沈舜华一步不让,说到后头,急红了眼,掩着泪面,嘀嘀咕咕起来,晏尧臣再也掌不起脾气,不得不把一腔怒火按住,他退了一步,让晏鹤京从祠堂里出来。
看见晏鹤京出来,沈舜华这才软了态度,拨去忧容,让晏怀瑾将他扶回房里去:“你不听阿京解释,那我去听,没我的允许之前,你再敢罚他,我且带着他回娘家去,省得你看着心烦有气。”
晏鹤京一拐一拐回了房,不喜不怒,悠然吃着茶,晏怀瑾说道:“你今次回来,不只是回来受罚的吧?说说,你和那妇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喜欢她,然后要娶她。”晏鹤京笑了一下,不多说一句废话。
“不开玩笑。”娶?晏怀瑾听了这字眼,皱起了眉头,那就是要那个妇人做妻子的意思了。
他征战沙场多年,身上沾满了血气,气势威严与寻常武将不同,只是一个皱眉便叫人心里发慌发冷。
面对兄长的汹汹气势,晏鹤京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他敛去了笑容,目光里没有一丝闪躲:“没有开玩笑。”
“这是个一败涂地的抗争。”晏怀瑾抿着唇,目光里生寒气,“他们不会同意,让你娶一个妇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