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儿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还是道:“大哥,爹娘不是都说开了,不是爹打的娘!你怎么还误会爹呀,爹他会难过的……”
宋平东握住铁叉的手捏得发白,闭了闭眼,按捺住自己的脾气,随后一句话没说,决绝地奔出院子,不想再听宋婉儿说一句话。
宋平东一路阔步走到打谷场,此时傍晚的夕阳铺下一地金光,可惜他的心情却暗淡无比。
罗氏看到自己男人过来,欲言又止,只能使劲朝他使眼色,偏偏就像跟瞎子抛媚眼,宋平东根本无动于衷。
宋茂山投来不阴不阳的目光,面色冷硬地道:“叫你来打谷场干活,你怎么磨蹭半个时辰才过来?是想累死我跟你娘么!”
宋平东面色同样冷硬,夹枪带棒地道:“平生家新添置了马跟羊,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去看看,我可做不到爹你这样,对平生漠不关心!”
田氏婆媳均是被宋平东突然而来的顶撞吓到,同时脸色一白。
宋茂山顺手将地上的铁叉捡起来,再狠狠戳入地面,面露煞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逆子,这些日子你阴阳怪气就算了,你今天竟然敢这么跟你爹说话?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你都忘了自己老子是谁!”说完提着铁叉气势汹汹冲过来。
田氏婆媳俩忙不迭上前拉住父子俩,田氏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严厉许多,“平东,你别犯傻,快给你爹道个歉!”
宋平东任由罗氏抱住腰,面上毫无惧色,朝宋茂山激动道:“随便你打,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我就去村里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爹是什么货色,我看宋平文以后怎么考科举!”
宋平东说完便有些后悔,虽然他对宋平文冷了心,可到底是手足兄弟,他也不想伤害兄弟,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落了下风。
宋茂山顿时黑了脸,曾经二儿子拿宋平文前途威胁他就罢了,现在连大儿子都以此威胁,是个人都能在他头上拉屎拉尿,简直令他气疯!
这一番动静可不小,打谷场周围不少人投来探究或看热闹的目光。
田氏抓住宋茂山胳膊,急急忙忙小声道:“他爹,你千万不能冲动,平文考科举,名声就是命、根子啊!平东这孩子你知道的,从小就听话懂事,现在只是一时冲动,回头我好好劝他!”
父子俩视线在空中交汇,激起无形的火花,情绪被拉到极致,仿佛只要一丝火苗,两人的理智便瞬间烧光殆尽,甚至摧毁一切。
不过最终宋茂山理智回笼,他眸色一暗,一把推开田氏,带着怒气大步离去。
可明明打谷场还有这么多稻捆没有拆开……
这点小矛盾小冲突村民都没看在眼里,甚至隐隐有些失望,转眼间大家便忙活自己家的事情去了。
宋平东他们不知道的是,宋茂山回到家中径直进了宋平文房间,直到两刻钟后才走出来。
半轮明月升起又落下,又是崭新的一天。
早晨伴着清风与朝阳,知了一大早开始营业,鸣叫声此起彼伏,且感情充沛,一声更赛一声高。
姚三春家姚小莲第一个起来,洗漱一番后,她先去灶洞掏将草木灰全部掏出来,顺手装了一些洒进鸡圈铺底,然后才依次将两个大花篮里的鸡鸭赶进鸡圈。
小鸡小鸭一出篮立刻一片清脆的叫声,小花狗站在鸡圈外头翘首以盼,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时不时蹦哒两下,或是窜过去吓吓小鸡小鸭,简直玩得不要太开心。
姚三春夫妻随后起来,然后便也各自忙碌起来,宋平生挑着两个木桶去井边担水,姚三春则揉着眼睛泡衣服、淘米烧锅。
姚小莲扫完地拿来小木墩准备洗衣裳,姚三春打着哈欠叫住她,“衣裳我来洗,你去田埂采摘一些野菜切碎了喂小鸡小鸭。”
姚小莲顶着明显浮肿的眼皮,闷闷道:“姐,我出去你们村里人看到我咋办?到时候传到咱们姚庄,爹娘他们不就知道我在这儿了!”
姚三春摆手,淡定道:“小莲你放心,姚庄距离这边又不近,再说我跟你姐夫另有安排,爹娘他们真来了也不怕!”
姚小莲听她这么说,心中稍定,便挎着篮子去田埂找野菜去了。
姚三春将米淘好准备烧锅,宋平生回来了,他先将水缸满上,然后便进厨房将姚三春驱逐出去,弄得姚三春一脸懵逼。
宋平生却义正辞严道,他昨晚已经泡了红豆和薏米,今早他来做营养餐,并且以后的一日三餐都由他承包了!
经过这阵子的严防死守,姚三春比之前白了不少,可是白了之后却仍然面有菜色,甚至有时太累会有头晕的症状,她深知自己身体素质还是不太行,应该是缺乏营养,所以便任由宋平生去了,自己则坐在院子里拿搓衣板搓洗衣裳。
姚三春姐妹俩忙前忙后,衣裳洗干净晾在竹竿上,野菜切细碎拌麸皮喂小鸡小鸭,院前屋内打扫干净,鸡粪鸭粪倒进菜园子肥地,甚至连在孙吉祥家的马和羊都喂好,宋平生终于将早饭给做好了。
饭菜摆上桌,对于姚小莲来说真不算少,三碗红豆薏米粥,三个水煮鸡蛋,一大盘的花生仁拌水煮蔬菜,切成丁的桃,以及一碗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