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肆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向冷静稳重的他捂住嘴唇,一屁股坐在了罗阿响面前,完全失去了形象。
良久过后,两人的目光交汇,两人都好像刚认识对方,同时移开了目光。
第44章
他们冒失碰撞在一起,不熟练、跌跌撞撞地靠近彼此的样子,在对方眼里都是无限珍贵的存在。
半晌的沉默之后,两人不知为何又突然笑了起来。
他们平躺在凉席上,望着同样的天花板,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罗阿响的手缓慢小心地向谷肆那边移动,手指触碰交缠时,高涨的心跳声几乎要撞破他的胸口。
他与谷肆十指紧扣,不说一句话,只是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安稳。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都在安逸的氛围中昏昏欲睡,罗阿响的余光看向谷肆,只见他闭着眼睛,不停眨动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忽闪不停。
谷肆觉察他的目光,便睁开了眼睛,另一只手拾起罗阿响方才丢在旁边的速写本,仔细翻看每一页,速写本上什么都画,多是班上同学的速写,从某个时段开始,就几乎全部变成自己了。
尽管给别人看自己画的东西会有些不好意思,但罗阿响并没有阻止他,这或许也是让他了解自己的一种方式。
他抬起谷肆的手,和自己的手做比较,谷肆的手指比自己长,手背上的青筋略微突起,已经颇有成熟男性的风范。反观自己的手指,短了一些,手上有许多硬茧,都是画画用笔习惯不好给磨出来的,像小孩的手。
这时罗阿响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有些好奇地问:“下午你用方言跟司机交流吧?”
余城的方言罗阿响是会说的,但学校较为严格地要求老师学生用普通话交谈,所以他平时也没有说方言的机会,他好奇这样的小镇大家是不是都用方言交流。
谷肆偏着头:“嗯,怎么?”
罗阿响:“这边平时都用方言交流吗?”
“学校还是用普通话交流比较多,但这边地铁之类的地方都会用三语播报,本地方言、普通话、英语,也是为了照顾不会讲普通话的老一辈。”
“哦——”罗阿响拖长了声音,“那阿嬷怎么不说方言?”
谷肆答道:“她是后来搬过来的,我也是跟着学校里的人学会一些。”
听到这里,罗阿响来了兴致,他眼睛亮闪闪的。谷肆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了小时候躺在院子里,漆黑的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
“那你教我几句,我想学!”罗阿响抬眼去看谷肆,他眼中有些无奈,但却没有拒绝罗阿响。
“你想学什么?”谷肆问。
罗阿响思考了一瞬,他提出要求时只是随心而动,没有仔细想过有什么想知道的语言,于是让谷肆教他一些日常用语。
“那你跟我念,siong-ga-yi-li。”
罗阿响学着谷肆的语调:“siong-ga-yi-li,什么意思啊。”
谷肆脱口而出:“最喜欢你。”
原本罗阿响以为是他突然的告白,又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刚刚教自己的方言的意思。而这在罗阿响看来,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告白。
“……为什么教这个?”
谷肆少有地露出笑容:“想听你说。”
有时罗阿响也很羡慕谷肆,他总是那么直接,无论什么都可以毫无介蒂地说出来。
罗阿响躺在凉席上,认真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学谷肆说话,重复这个过程让他感到有些困倦,不知不觉就在地上睡过去了。
现在是二月,虽说南方冬季没有那么寒冷,却也不是能在地上睡觉的时候。最后谷肆只好将人抱上了床,盖好被子,自己去了阿嬷为阿响准备的客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叫醒罗阿响的是谷肆身上的凛冽寒气,像蛇一般钻进暖和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