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见谷肆说:“我喜欢罗阿响……”
这几个字让罗阿响的耳朵一下红了,他没再继续听下去。那时的心情很难描述,窃喜、震惊、随之而来还有不知要如何跟谷肆相处。
回到教室后,他把额头枕在手臂上,面朝地面发呆,一节语文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罗阿响默默观察了谷肆几天,谷肆对他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冷淡,只保持必要的沟通。
谷肆的态度让罗阿响甚至怀疑是他当时听错了。
但在这几个月里,他实在是受够了暗恋的折磨。本来少年时的他就是高傲自满的,就连毛毛有时候也会骂他太自恋,说他就是当代那喀索斯。
于是在听见谷肆说过“喜欢”之后,想要挑明的心更加强烈了。
眼看着他的伤就快要好了,估计之后再也无法和谷肆形影不离地呆着了。于是在他腿伤的结痂完全掉了那天,罗阿响终于告白了。
那天晚上格外闷热,就连窗外偶尔吹进来的风都凝着热意,空气炙热浑浊。
谷肆跟往常一样先去学校停车场骑车,再来教学楼前接罗阿响。
谷肆把单车骑得飞快,风呼呼地刮过罗阿响的脸。
罗阿响的理智也好像被风吹散了,他掀开谷肆的校服外套钻了进去,把脸贴在谷肆的背上,他甚至能闻见谷肆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谷肆似乎被他吓到了,顾不上还在骑车,转头问他:“你干什么?”
罗阿响躲在谷肆的外套里,喃喃自语般地说:“我喜欢你。”
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告白方式太烂了,他疯了一样踩在自行车的轮轴上站了起来,在谷肆脸上亲了一下,又郑重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原本笔直前行的单车曲里拐弯地在骑行道绕了几个来回,然后停下了。
谷肆:“下来。”
罗阿响还懵然无知,从单车后座上下来了。
谷肆继续说道:“我不是同性恋。”
虽然谷肆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他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直接把校服外套脱了扔在筐里,踩着单车离开了,直接把罗阿响丢在了原地。
原本罗阿响还沉浸在两人交往之后的甜蜜想象中,没想到迎头而来的是一记重锤。
第22章
罗阿响跟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谷肆骑车逐渐远去。变故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谷肆单车的后灯被汽车的射灯一照,反射出红色的光,随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不知何时,罗阿响后背被冷汗浸得湿透,偶尔吹风,他就感到彻骨寒意。现在还是盛夏,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罗阿响失了魂一样,思绪随着风摇摆不定。他跟个没有主心骨的幽灵一样,走路几乎都是飘着的。
谷肆冷漠嫌弃的眼神在他脑海里不断闪回,还有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丢进车筐的动作。
谷肆不是同性恋,为什么之前他会跟温时那样说。罗阿响反应过来,他听到前半段时过于兴奋,所以没能准确听到后面的话,有时候重点都是放在最后说。只有他像个傻子,只听了一半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得到了心上人的青睐,结果变成了小丑。
这时天空雷声隆隆,罗阿响环顾四周,早已没有几个商户开门,到处都一片漆黑。罗阿响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偏偏今天没带手机,也没办法打车了。
他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样,只是凭借着走了无数遍的直觉在前行,平时只用半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此刻就像没有尽头。很快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罗阿响被风卷得漫天飞舞的树叶糊了一脸,紧接着就是豆子大的雨打在他身上,他好像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往前走着,走着。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他早已经浑身湿透,鞋子里全是水,走起路来叽咕叽咕的。打开门才发现父母的鞋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玄关,只是客厅的灯没开,这也正常,他们经常两个人呆在书房或者卧室,要么一起看书,要么聊天,就是想不起来要关心一下他们爱情的产物。
罗阿响脱了鞋光着脚直接去了浴室,温暖的水让他已经冷透的身体回温了。一想到明天还要看到谷肆那张脸,他明天就不想去学校了。于是罗阿响把淋浴的开关往右转到底,冰凉的水迎头浇在他身上,活像淋了一场更大的雨。
他光着身子缩在被窝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虽然满腹心事,意识却逐渐远去,就这样睡了过去。
但他第二天到底是没生病,有些头昏脑胀,仍然撑着去了学校。
只是他座位旁边的桌子已经搬走了,留下一个突兀的空缺,罗阿响突然释然地笑了,这样也好,有人更避着他,他便不用躲躲藏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