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眼眶发热。她看着昏厥的小镇,心底的一根弦被痛楚挑着,心扭疼。
“……四姐……四姐你帮帮我们……你让我救救她……四姐……”她仰了仰脸,让眼泪别流下来,简直是在喊,使劲儿的按压着小珍的胸口。“四姐!”
“程姑娘,小珍醒了。”四婶惊叫。
“最后一下,小珍最后一下!”静漪大喜过望。她过去用手护住胎儿的头,“最后一下!”
她鼓励小珍用力,再用力……小珍喊出了有生以来最费力的一声,她趁机托住胎儿的头和肩,顺势将胎儿拽出了产道。
“好样的小珍!”静漪托着婴儿,拿了剪刀给婴儿剪断脐带,小心处理着。
“小珍、小珍!”四婶顾不得出生的孩子,叫着昏厥过去的儿媳妇。
静漪见婴儿不出声,便将孩子倒吊,拍了一下屁股。婴儿还是没有动静,且憋的脸上发紫。她急忙将婴儿放平,压住婴儿的下巴,查看着,从里面扣出污物,紧接着嘴巴覆过去做人工呼吸……婴儿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脸由紫色恢复到红色。静漪忙把他粗粗一包,顺到一边且让他哭去——“小珍!”静漪又转到床上的小珍处,再替她做心肺复苏。
好久,小珍都没有反应。
人工呼吸,心脏复苏……静漪机械地重复着这个程序。
四婶抱着初生的婴儿,在一旁不住地哭。
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四婶和婴儿的哭泣声静漪都要听不到了,小珍才终于有了反应。
静漪虚脱了一般,跌坐在床沿上,看着张着嘴困难呼吸的小珍、四婶怀里瘦弱的婴儿,她两眼湿乎乎的,手还在不住地颤着。
“程姑娘……”四婶抱着婴儿,两膝微曲。
静漪急忙一把扶住,说:“四婶,赶紧给孩子洗洗吧。我来照顾小珍。”
她动手给小珍擦洗,不一会儿,四婶把洗干净了的婴儿抱给她可能。
静漪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四婶。四婶眼神里也满是担忧。这个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婴儿,实在是虚弱的让人心疼。
静漪又摸摸小珍的额头,发烫。她心一沉,悄声对四婶说:“这样不行。”
她走出房门去。戴四叔在外面等着,见到她,忙拱手作揖。
静漪忙回了礼,轻声说:“四叔,产妇和孩子的情况都不太好。我的意见,是马上将她们送到城里的医院去。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老伯点头,说:“媳妇和孩子为先,只是……”
“乘我的车去。”静漪说着,让程倍过来,把事情交待给他。“到了医院,如果今晚值班的医生不是密斯莫毕克,你就到这个地址去,报上我的名字,请她来亲自看护这位产妇。密斯莫毕克是我的导师,有名的产科专家。若能获她照拂,是再好不过的。”静漪说着,向老伯借了纸笔,把地址写给程倍。又嘱咐他道:“有什么事,你要照应。天气不好,又是夜里,不要只顾着赶路,路上多加小心。”
“可是三少爷让我跟着您。”程倍犹豫着说。
静漪皱眉,苍白的脸上全是疲乏,说:“我在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等你办完了事就回来接我。我不会乱走动的。救人要紧,阿倍。”
程倍只好答应。
小珍母子被送上车,四叔让儿子带着一个女仆跟他们去医院。
戴四叔同妻子说了几句话,又对静漪拱手道:“程姑娘,进去歇歇吧。我让内子准备些点心,请程姑娘用些。”
静漪这才细看戴四叔和四婶。戴四叔年纪并不算大,顶多有五十岁,是非常儒雅的一位先生。四婶则慈眉善目,是个很和蔼可亲的妇人。
她说:“多谢您。还是不了,我赶着去别处。”
戴四叔苦留不得,问她要去哪里,说要送她过去。静漪不肯说。戴四叔也坚持要送。静漪只好答应他送到门口。出来就发现车夫老八竟等在院门外的大树下,看到他们,忙过来搭讪:“四叔,姑娘,你们要去哪儿,我送。”
戴四叔看静漪,道:“程姑娘,让老八送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