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口就伤人,没想到会挨巴掌?这一巴掌,打你对我娘不敬。你敢再说她一个不字,我不但敢打你,还敢和你同归于尽。”静漪说。
“你放开我!”之鸾也不是个惯会和人动手的。何况她和之凤从小欺负静漪,静漪从未像这样胆敢反抗,她一时恼怒又不知所措,竟懵了。
“你说的话,我字字都听了个清楚,也会记在心上。很多事,七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是定了的。若要反驳七姐,我有千言万语可讲。七姐,此时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七姐听清楚,也一定要记住。”静漪制住之鸾,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程家,是不卖女儿的。”
之鸾瞪大眼睛。
静漪松开手,道:“我与陶骧有婚约在前,履行婚约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他愿意娶,我愿意嫁,与旁人何干?况且父亲经营有道,根本不需要拿任何一个女儿去换什么。你这是在侮辱父亲。父亲会把区区开采权放在眼里?你未免太小瞧父亲、太看轻程家。”
“你胡说,我哪有侮辱父亲?”之鸾被静漪抢白,顿时有些慌乱。
静漪看着之鸾,决定把话说出来:“我知道你厌烦我不是因为我给程家丢了脸。你厌烦我不是因为外面的男人,而是家里的男人。明白告诉你,七姐,我从没把他当成男人看。”
“你闭嘴!”之鸾被静漪一言戳中痛处,脸都白了。
静漪仿佛看到年轻了二十岁的三太太站在自己面前。想起长久以来,三太太对母亲的处处刁难,她忍不住想要搜肠刮肚寻些刻薄恶毒的话来伤害之鸾,然而她看到之鸾眼里闪着泪光,却不禁觉得自己脸上也被之鸾打了一巴掌似的,忍住了。
“七姐喜欢什么,自管去争取。我争取不到的,七姐未必不能。何必跟我置气?有什么用处呢!”
“混蛋!狐媚子!警告你,从今往后不准你对他……不准你胡说八道!”之鸾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不知是气的,还是担心。
静漪不再理睬她。她一转身,刚走了两步,之鸾的骂声便戛然而止,她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林之忓。
静漪停下来,之忓也在她面前三步远处站住。
只看之忓面上,倒没什么异样。她暗暗叹了口气,伤及无辜,并非她本意,但愿之忓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事?”她见之忓是有事的样子,问道。
“门上给小姐您送来一封信。”之忓双手将信递上。
静漪将信接过来,看看之忓。
之忓请她先走。
静漪走出好远,没有听到之忓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回头。
和之鸾的一番唇枪舌剑,枪尖剑刃都留在心上,到此时,才觉得伤心伤神……
她回房去,先擦了把脸,休息片刻,才将信拿出来。
信封上写的是程静漪小姐敬启,落款是金润祺拜上。
她展信一阅,原来金润祺希望能够和她见一面。
信里留有电话号码。
程静漪这天照约定时间来到赛马会的会馆外。
时间地点都是她定的。
因为出来一趟不容易,又不想和家里明说出来见的是金润祺,就打着请慧安吃饭看戏、要之慎作陪的旗号。见过金润祺之后,她还赶着去赴慧安的约。因慧安马上也要回上海了,之慎对慧安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杜氏也有些暗暗着急。静漪有心帮忙,事先同之慎说好,让他负责接慧安。
车子好容易开到会馆门口却被看门人拦住了,向他们索要请柬。原来今天会馆内有重要宴席,所有场所都临时封闭了。
她看到一辆接一辆的汽车驶入会馆的大门,客气地问看门人:“请问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是金大公子在这里举行招待会。”看门人说。
静漪问:“金碧全先生?”
看门人点头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