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知北更明白,仅剩的食物已经不多。
就算是吃也要偷偷摸摸避免被旁人发现,否则的话,饿了足足十来天的难民可不管什么王法,一拥而上抢夺早已成了常态。
甚至这几日中,一度传出了为了丁点口粮杀人越货的消息。
而恰恰,乱世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君不见,城破之日,他们所在的望州县令脑袋被高挂在城墙上,成了冬日风干了的肉球?
“慢点,别噎着。”
陈知北低声叮嘱了一声,随即取出水袋咕嘟咕嘟的灌了个睡饱。
而这也是大多数难民们的选择,否则的话,十天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若是没有水源的及时补充途中死亡的人数恐怕要翻上一番。
但就算如此。
开始汇聚的一千多人的逃难队伍,到了现在也只剩了大几百。
陈知北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但身在其中他乐观估计,若是能有半数成功抵达乾州城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正想着,
啪嗒一声。
背在身后的陈小兔不知是没拿稳,还是糙米馍馍太硬,被咬的一排小牙龈的糙米馍馍掉落在地上,坠入了黄沙中。
陈知北暗叫一声不好。
“粮食,他有粮食。”
下一秒,一声大叫响起,周围漠然跟着人流向前的难民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掉落在地上的炊饼,发了疯是的扑了过来。
那放光的眼球一度让陈知北想起了饿了七八天的饿狼。
果不其然,
这难民声音落下,周遭的难民们眼睛瞬间亮起,唰的一下就朝着陈知北望了过来,后者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右手死死的抵在了腰间上。
“交出粮食,爷爷不杀你!”
一个**着脊背,茂盛的胸毛里透着花花绿绿的刺青。
纹身自古有之,而在大莽更是鼎盛,陈知北知道,甚至在大莽都城建邺中更有锦体社,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极受追捧。
不过平民百姓中,也就只有那些市井泼皮才会在身体上描龙画凤。
闻声,陈知北面目一沉。
他望着周遭的眼珠子都绿了的难民,手中握的更紧,却狠狠地压住了。随即他出了口气,将系挂在腰间的袋子解开,朝着地上一丢。
“粮食都在这儿,几块不值钱的炊饼馍馍。”
陈知北咬牙道。
被人抢夺,他心中也是愤恨,但却没别的办法。
饿极了眼的流民是不讲道理的,十日的时间还不足以磨灭人性,但却足以让他们一拥而上来为难他这个众矢之的。
冲突,绝非是最好的办法。
见状,那刺青泼皮哈哈大笑,他一脚踹翻了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难民,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炊饼抓过去,美滋滋的咬上一口,也不顾其中的黄沙。
“懂事,这才活的长久,否则的爷爷混江龙不介意你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滚,滚,都给老子滚。”
“这是老子的了,不想死的话,都给爷爷滚远点。”
这泼皮放肆大笑,周遭几个跟班更是一拥而上,周遭难民饿的头眼发黄,有心想要上前抢夺,但奈何这泼皮人强马壮。
三五个泼皮凑在一起,难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泼皮嚣张的将几块炊饼往嘴里送。
“那是北哥哥的糙米馍馍,你还给我们,你还给我们。”
“坏蛋,你们是坏蛋。”
偏在这时候,
陈小兔稚嫩的童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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