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倏地直视皇后:“母后此言何意?”皇后自幼便让他敛住锋芒,他虽不知为何但自己正好确实于朝堂无意倒也无妨,相较之下三弟的聪慧便显露无疑,父皇便一直看重他,母后见之十分放心不知此时如此说又是为何。
“昭儿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陛下把云浅关了起来,还杀死了从小一直侍奉她的嬷嬷。”
“可这与太子之位又有何关系。”
皇后背身转走几步舒吁嗟叹:“我这几日寝食难安便均因了此事,昭儿有所不知,柳昭仪并非云旸生母。”
“什么?”云昭虽不知其中真情,可是宫里因母亲地位低下或因疾去世而将皇儿皇女转养别人膝下也不是没有的事,可为何要隐瞒呢?
皇后再叹一声回身看着云昭道:“母亲曾做错了一件事……”
云昭看着母亲恍然悔尽的神情以掌紧握拉着她坐下,侧而静听。
“云安两年秋,那时你已两岁半我也还不是皇后,陛下也是方登皇位不久,我与云旸生母交情匪浅。云旸生母又与苏丞相之妻言鸽极是亲近,因了她的关系我们常三人间互相走动,但都是聚在她的宫里,我那会儿也不得宠,所以外人未多注意,也不大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云昭听的母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再观其神情去倒了一杯水来送与其呷下,皇后顺了水隐了隐情绪方继续作言。
“有次进宫太后赐了言鸽一壶枣酿,那是有助孕产的偏方,她本欲前往柳昭仪处遂带了枣酿一并过去欲与其同尝。那天我们本来有约一齐聚聚,本来她们两个正当孕值想与我取取经,可谁知因事耽搁了,等我去时她们已经在饭时了,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她们喝了枣酿后就……”
云昭幼时回忆涌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三弟年幼时体弱总有太医常伴左右,可是这与您方才所述有何干系?”
皇后闭目摇头,许久方才开口:“那时我问过守在一旁的侍女,她说二人就是喝下酒后出的事,后来此事被压下,知道当时情况的人皆已不在了。”
“那是皇祖母有意而为吗?”
“非也,我当时匆忙之下便紧赶着去寻太医了,走到一半看到太医来了便想跟回却意外听到了先皇后与其侍女的谈话,得知原来是皇后知道言鸽要到此处便偷摸地把枣酿换了,想要借机加害云旸生母。大抵因为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吧,太后便替她抗下了此事,说毒酿是她赐下的,我虽知道实情却没敢说实话。”
听到这云昭已理清了事缘:“先皇后是云浅的生母,而她身边知真情的那个侍女就是此番被赐死的嬷嬷了?所以母后您怀疑父皇早已得知真相,怕他知道了您知情不报的事情所以才寝室难安呐。”
“是啊,她们二人生前与我关系那般好,可是真遇上了事情我竟连真相都不敢说出来,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皇后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满脸愧疚,“后来先皇后大概也是因为此事而生心疾,抑或是有别的原由,总之每每入夜便癫狂不止,特请人来做了法事也无用,最后就此亡故,大抵也是因为良心不安的缘故吧。”
“可是母后,这些到底跟三弟和太子之位有何关系?”
皇后又想起先前的忧虑叹气:“先皇后毕竟是太后的同姓母族,朝堂势力正盛;而云旸生母却是旧族还挡了陛下的路,于是在太后的干涉下云旸并不知真情那事就此沉落。你想若是他知道了真相,生母还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被丢弃在乱坟岗,就算他再有天赋还怎么可能得当太子之位呢,加之他本来就与太后不和,还不定要怎么闹呢。”
云昭听到最后一言突然想起了儿时三弟与太后开始不和的起因,其实起因也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之后矛盾才慢慢加深,如此想来莫非他是早已得知真情却一直在隐瞒?
“皇宫本就是一个复杂的地方,你秉性良善不适合这里,母后只你一子,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不要活得同母后一样疲惫兢战。”末了皇后拍拍云昭的肩头,“陛下既能杀了那嬷嬷肯定是又有东窗事发之嫌,母后不知陛下知不知道我知晓真相的事情,若是事情重被卷起,或许母后还会连累了你。”
“母后,您这说的是哪里话。”
皇后摇头打断他,紧握回他轻拍着安慰自己的双手:“你听母后的话,陛下未有赏赐肯定是在犹豫太子之位的归属,若是他问你,一定要想法设法地求得分封远离长安,还有一直候在城中的梁岂公主一定不能娶,母后虽不济也必会想法子帮你。”
云昭见母亲神情殷切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此时夜幕,母子俩两相执手一室平稳,殊不知等到翌日,今晚讨论的忧虑就被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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