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脑海里面空无一物,可是,却又好像满满的,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理不出头绪。
她就像泄气的玩偶一样,虚脱般站了好久。
八月,丁承屿报读了园艺师课程,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每天都很忙碌,很辛苦,但即便是这样,他每天还是会抽一点点时间来和汤芷沅联络,就像一个男朋友牵挂自己的女朋友那样。
汤芷沅和景皓从开始到结束,他都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过问,一直假装不知道。
汤芷沅听着丁承屿每天对自己嘘寒问暖,看着他为博她一笑而甘愿烽火戏诸侯,她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
但她也知道,她有多不可能爱上他。
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有人信手可得,有人举步维艰,都是没有因果道理可讲的。
她常常想着跟景皓分手时他奚落自己的话:你会真心爱一个人吗?
答案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或者什么时候会真心地爱一个人,有一天清晨,她一觉睡醒之后,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至少,真心地对待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吧?
她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床角,用微信给丁承屿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始终还是不得不辜负你。
丁承屿收到信息之后,也无精打采地在根雕园的角落里坐了好久。
一直到老板郁政来找他,他才强打精神,慢慢地站起来。这天,郁政跟他说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问他愿不愿意入股花圃,跟自己一起当老板。
他想了想,点头同意。
本来应该有的喜悦被痛苦冲散了。他表现得非常冷静。
中午,花圃的人又聚在一起吃火锅,庆祝丁承屿当老板。这次郁政提早通知了心雅,还没到饭点,心雅就来了。
她的座位还是在郁政和丁承屿的中间,这一次大家都吃得比上一次更热闹欢畅。
她偶尔偷偷地看一眼坐在身旁的丁承屿,依然觉得他身上藏了一个宋淮萧。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能分清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但偶尔,她却忍不住宽恕自己的软弱,给自己三秒钟的时间,把他当成他。
也许,终有一天,三秒钟变成两秒钟,再变成一秒钟,最后,她终于可以收起这段旧时光,走入一段新时光。她相信会有那样一天,然后她要抬头对着天空微笑,她相信在天堂的他会看到。
九月,新学年开始,心雅和景檐都大四了。无波无澜的一个月,他们仍然保持着稳固的朋友关系。
他没有往前进一步,她也没有往后退一步。
他的隐忍和耐心,连他自己都吃惊。但他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对她也一丝一毫的责怪都无。
他甘之如饴,还觉得无比快乐。
他有一身铠甲,然而,她始终是他的软肋。
十月,趁着国庆长假,心雅去了帕劳,跟为了寻找写作灵感而已经在那边长住了一个月的爸爸会合。
长假结束,心雅回国,郁图则转战去了罗马。
郁图乘坐的航班起飞的时候,心雅还在机场候机,没多久,机场突然出现暴乱。
机场被迫暂时关闭,航班取消,大量乘客滞留,消息实时传回国内,景檐吓了一跳。打电话确认心雅是安全的,他才放下心来。
只是由于滞留乘客太多,机场附近的酒店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互不相识的同性乘客不得不拼床睡,这让心雅感到有点头疼。
和一名从台湾来的女士一起,被分到了一个大床间。从酒店的一名前台手里接过房卡的时候,心雅看见前台的另一位工作人员正放下电话,扫了一眼她的登记表,然后礼貌地用英文问她:“您就是郁心雅吗?”
她茫然点头:“是的。”
工作人员告诉她:“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一间豪华套房,您可以不必跟这位女士一起共享房间了。”
她赶紧向工作人员求证,才知道本来酒店已经客满,这个套房也是有客人预订的。只是客人没有按照预订要求,准时抵达,酒店不知道客人是不是因为机场暴乱而耽误了入住,正考虑要不要取消这位客人的预订,这时,他们接到了景檐请求为自己的朋友安排独立房间的电话。
景檐说服了酒店,允许他和预订套房的客人沟通。客人的确是因为机场暴乱而耽误了行程,通讯也时断时续。景檐表示愿意给这位客人双倍房费的酬金,恳求他把房间让出来,客人欣然接受。
心雅来到套房,刚放下行李,便收到景檐发来的信息:睡个好觉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