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车外,杜长渊骑着马,总是和温景妍的马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表哥。”
车帘外马蹄声顿住,她虽然听不到,但也能感受到那边的杜长渊屏住了呼吸。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兄长,但是,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你说对吗?”
“嗯。”
杜长渊从未感觉天上的月光也可以这样冷,初春的风明明是有温度的,却沿着他宽大的袍袖钻进了心里,仿佛冬日里的冰水,让他的心脏冷的颤抖。
他唇畔的笑意尽数消失,瞳孔中甚至都有了水光。
“或许有一日,我想通了,一定会选择向前看。”
低哑的嗓音仿佛坠入小河的小石子,并未在河心**起多大的涟漪,可他葬去的整条生命,只有她自己清楚知晓。
马蹄声再次踏动,她知晓人心并非是由三言两语便可以控制,若要表哥真正放弃,需要他自己释怀才好。
两相沉默中,行驶缓慢的马车在月色中,渐渐朝着温府的方向驶去。
“徒儿,你总算回来了!”
温景妍一回府,刚刚踏入主院的门槛,便听到一道高亢的嗓音,脊柱瞬间不由自主的一麻。
“师傅,您回来了?”
师傅不是出京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温景妍心底忍不住发慌,尤其是安神医皱着眉头走近,围在她身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扇了扇鼻子,撇嘴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温景妍一瞬间心跳如鼓,很想逃,“师傅,徒儿先回自己院子醒醒酒,等会再过来。”
“慢着!”
安神医捻了捻胡子,稳稳当当的坐在温仲承为他安排的椅子上,“不需要那么麻烦,为师今天过来,自然是有事找你,不过徒儿你最近也着实不听话了些,居然敢偷偷跑出去喝酒,看来,为师管你,还是太为松散了些。”
温景妍垂着脑袋不敢吱声,外表看来极其乖顺,但内心却在盘算着师傅的来意。
“为师留给你的任务你可做完了?”
温景妍几乎要怔在原地,师傅所说的任务,难道是把师叔的孤本研究透彻吗?
“错,为师思来想去,身为安神医的徒儿,你的进展着实太慢了些,而且前段时间为师出门,耽误了很久,今天便把考核一起补上吧。”
仿佛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安神医直接击在了她的痛点上。
随着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温府的下人鱼贯而入,而最离谱的,连温仲承也在其中。
温景妍揉了揉眉心,这般大动干戈,应当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吧?
“为师除了要考你望闻问三者,还要教你诊脉,唯恐人数太少耽误效果,为师请了诸多病人帮你,徒儿,你可要注意了啊。”
温府上上下下一百六十八位下人齐聚在主院内,温景妍总算明白,为何师傅要父亲在场,不然这么多下人凭何差遣呢?
温仲承见女儿一回来就被安神医抓住了,也着实心痛不已,但她也不敢干扰安神医的安排,只能朝温景妍投去同情的目光。
妍儿,你自求多福吧。
温景妍没想到,安神医是来真的,一百六十八人,各自脉络不同,症状不同,而她要在几秒之内准确诊断出来,对于初学者来说,属实忐忑。
“莫要紧张,毕竟是初次学,为师肯定会仔细教你的。”
这话不知小姐信还是不信,反正小漆不会相信。
“肯定又要为难小姐。”
她撇撇嘴,又是站在所有下人的最前面,动作和表情自然被安神医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哼一声,挑了挑毛毛虫一般弯曲的眉毛,笑道:“身为你家小姐独一无二的忠仆,小漆,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