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话说苏轼的明月还真不是盖的,可是穿越首选歌曲呢。”
“嗯?”
“……”
两人旁若无人的一言一语,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想甩甩袖子离开,却又不想在这废后的敏感时刻,惹人口实。只得硬着头皮听着,视线一转,撞见纪梓延邪美一笑,轻挑了眉示意我坐下。
想来也是不能离开了,遂挨着他坐下来。已有宫人陆续端上几盘佳肴,洛梓轩叫人拉开西面的薄纱,一池碧绿荷叶便铺天盖地的呈现。雨已小了许多,嫩绿的荷叶上,晶莹的雨珠,玲珑剔透的模样。
我浅啜一口酒,敛了所有思绪,不再费心猜测关于纪梓延的种种。这时,忽听得凌月悠朗朗道,“那我可献丑了。”还没反应过来,她已轻启朱唇,缓缓唱道: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我记得那年生日
也记得那一首歌
记得那片星空
最紧的右手
最暖的胸口
她还在唱着什么,我已听不清,只不断的‘怀念’、‘怀念’充斥耳膜……最紧的右手,最暖的胸口……我已打算埋在心底的杏花少年仿佛又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视野里,那些温暖而美好的过去,到底要怎样才可以遗忘?我已负担不起这份沉重的爱,努力地想要将你拔除我的世界,可是上官,为什么在这样悲伤的歌声里,我依然还想得到你的温暖?
内心戚戚,已听不到他人声音,只缓缓唱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玲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初见,是在阳光薄暖的午后,你是眉眼温隽的杏花少年。你温和的一笑,温暖我心底脆弱的蔷薇。
如若,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曲终,我再不管他人,径直出了亭子,是以也没瞧见洛梓轩更为阴霾的脸色和纪梓延若有所思的神色,以及凌月悠一路追随的敌对目光。
回到梁沐宫,小福子忙不迭地迎出来,低低回道事已办妥了。我轻点头,浑身疲乏得厉害,绣言忙唤了宫人备水,扶着我进去,经过回廊时,见流景低垂着头候着。我冷冷扫她一眼,脚步却未有片刻停留,然,绣言已会意,忙吩咐她去小厨房端些吃食进来。
泡了近半个时辰的澡,我才懒懒地起身走到窗边的贵妃塌,侧身躺下。绣言在旁边说着什么,我却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回廊上的宫灯已被点亮,漆黑的夜空,圆盘似的银月亮。
“娘娘,您醒了?饿不饿?奴婢刚做了碗莲子羹。”
“拿过来吧。”我懒懒地坐起身,绣言忙不迭地端了过来,我伸手接过,喝了两口,忽地问道,“废后这事……?”
绣言满眼喜色,“恭喜娘娘,傍晚时皇上就下了旨。这会子,皇后该是迁居西院,啊不,应该是杨美人。”
位份竟是降得这般低么?我微微皱眉,皖西殿与西院也不过一宫之隔,太后竟也没拦着,我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当初的皇后多得太后恩宠,然而,不过眨眼间,什么都消失了。不知道当宰相倒台后,太后知道是我联手洛梓轩对付梁家,她又会如何待我。
我轻叹一声,敛了所有情绪,问她,“流景呢?”
“奴婢在。”绣言身后的一个宫女腾地跪下,我瞄她一眼,搁了碗,“该知道本宫让你来梁沐宫所谓何事?”
“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我微微冷笑,“这才过了多少时候?——还是你要本宫帮你回忆?”
“奴婢——”
“梁沐宫内给你荷包的宫女到底是谁?!”我厉声截断她的话,流景将头埋得更低,“回娘娘,奴婢确实不认得她。”
我冷哼一声,“绣言!”
“奴婢在!”
“给本宫将梁沐宫的所有宫女带进来,本宫倒要瞧瞧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梁沐宫放肆!”绣言答应着去了,我走到流景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然目光,“若是认不出那宫女,相信你也听过本宫以往的手段。”
流景身子一颤,我面无表情地回身在贵妃榻上坐好。东方邪逼我太紧,我只得逼流景更紧,别无他法。这时,绣言领了宫女进来,福身请安后,我示意流景过去,自己又端了莲子羹浅浅喝着。
流景在那一排宫女面前缓缓移动着,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而她面前的宫女们却有着惶然不解的神情。半晌,她在一个身着淡青宫装的宫女面前停下来。我微抬眼,“是她?”
流景转过身,微低了头,没说话。我了然地微勾唇角,这就算是默认了。我指着那宫女道,“你留下,其他的人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