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篇:遗书和情书
在我最年轻的时候,我给自己写好了遗书。
每年,都会写一封,在一年的春天之时,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没有什么财产,不过是对亲人的惦念。
每一封遗书,都写的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是时光让我在改变,对于生死,越来越看的开,释然。
中国人,讲究吉利与晦气,遗书,大都是在生命垂危,病入膏肓之时写下来,那时,可能大脑已经不清醒了,所以,造成遗产纷争案件特别的多。
为什么非要在快死的时候,才匆匆拟好遗书呢?
人生多么的无常,谁能预料下一秒,谁生谁死?
红楼里,世隐解一僧一道的“好了歌”时,说的那句: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倘若突然离世,没有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是多么的遗憾,对心爱的人,总是要留下几句什么话语才好。
有些国家的人,则会在事业有成蒸蒸日上的时候,就将遗书写好,该做的安排,都先安排好,对于言及死字,都很豁然,不会那么避讳。
谁人不死呢?
古贺春江说:死即是生,死是最高的艺术。
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后,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疼你,我只怕我死后,我再也不能和你过我想过的小老百姓日子,我只怕我死后,你会难过得不成样子。
活着,好好的活,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三毛一直都是我喜欢的女作家之一,她的文字,总是给人感动和希望,那种火热燃烧的流浪异国的生活,只为追随心爱的丈夫荷西。
她和荷西曾一起谈论生死,荷西说他选择死一片宁静的海里,旁边还有美丽的游鱼,因为荷西喜欢潜水。三毛则说她要和他手拉着手,说一二三,然后一起死去。
没想到的是,之后没一年,荷西真的在潜水时遇难。
三毛,成了荷西的未亡人。
看三毛写的她去荷西的墓前的那一幕,我总是忍不住会流泪,那是怎样的一种深爱又是怎样的痛。
她在给读者的来信里,总是告之人以对生活的美好希冀,传达着活着真好的思想,可她自己却没有过得了自己的那一道门,我始终都无法相信她是离我们而去了,我想,她一定是在撒哈拉的某个地方流浪着。
三毛,是永远的三毛,不老的三毛。
我对自己说:做清淡欢颜的女子,写高贵的情书给自己。
承认我是一个自恋的女人,自恋到一塌糊涂,爱自己不等于自私,我只是,爱着自己的那份心境罢了。
有时候,我会写一封情书给自己,淡淡蓝色的信笺,我是那么的孤孤单单,而我,喜欢又讨厌着自己孤孤单单的样子。
我会亲切的称自己为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泡了一杯冻顶乌龙,看到了一则新闻,辽代出土古墓,棺椁里是一对男女尸手牵着手。我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烫了无名指。
千年了,他们还是手牵着手,一起躺在这沉睡了千年的棺椁里,我突然羡慕起这一对辽人了。她痛哭失声。
曾经也和一个人说好的,倘若我们当中有一个要死了,我们就相约好,穿着盛装,我们躺在榻上,相拥而卧,一起喝下那杯鸩酒,死了,也要合葬在一起。
那样的死,又有什么可怕呢?
幸福的时候,为自己写一封遗书,不幸的时候,就给自己写一封情书。
生活,原本就是悲剧与喜剧的重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