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因为救治及时,清欢总算保住了一条命,但毒药浸体,双眼失明。
顾祁睿进去时,她已经转醒,正坐在**发着呆,显然还未适应黑暗的四周。
绣着蝙蝠的蒙尘被风吹得一晃一晃,他将窗子关上,凉凉地问:“为如妃说话,落得如此下场,你值不值?”
“她的家族对你有用。”
“可是她飞扬跋扈,大将军一族的权势如日中天。”
她的声音清冷如泉水:“水至清则无鱼,皇上要更好地控制大将军,就得让如妃犯个错,将来更要大将军犯错。”
只有自知理亏,才能甘心臣服。
他紧紧盯着她:“你对朝堂这般通透,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她闭目不言。
顾祁睿伸出手去,摸着她的耳后。就在她晕过去的时候,他看到那里有一道细微的疤痕,那是易容的痕迹。
“你就是若兰,对不对?”他的手往旁边一伸,便将她搂紧怀里。清欢终于落泪,微微地点头。
竟然真的是她。
他浑身一震,猛然就记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彼时宫中春宴,母后特意让他坐在身旁,遥遥一指席间,问他可中意右相家的小女儿做他的皇后。
他举目望去,只见花意弥漫处,她着粉衣坐在古铜色桌案前。香风袭来,花落成雨,有几片花瓣落在她薄如蝉翼的发鬓上,莫名让他心动。
许是觉察到什么,她也向他这边遥遥回望,明眸善睐,笑容清澈。
那一望之后,天翻地覆。
数年后,父皇和母后相继离世,他在摄政王的辅政下登基,根基尚未站稳,便接到了群臣的奏折——
全都是弹劾右相的。
他知道那些罪名都是子虚乌有,可摄政王带领群臣步步紧逼,让他喘不过气来。最终,他还是在抄家的圣旨上按下玉玺。
私下里,他派了暗卫将若兰救出,并且留了块绢帕给她。当时他望着天边似血夕阳,在帕上一挥而就。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