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怡醉归醉,一看见李卓,表情立刻柔软得能拧出水来,眼神专注水灵得跟言情小说的女主角似的。
只可惜李卓不领情,一把把我拽到了角落:“现在是怎么样?你都开始摆我道了?买卖不成情义在你懂不懂?”
“少来,怎么说你也是我前拍档,让人说你是缩头乌龟就算了,别连累我。”拍开他揪住我的手,我非常有诚意地看着他,“你一向都知道,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在一起你情我愿不在一起就一拍两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喜欢一个人要甩掉她没什么,但是麻烦你面对面说清楚讲明白,你李卓要谁不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何必耽误她。”
“就像你对我?”他一把把我按在墙上,靠近我的脸瞪着我。
近到能够接吻的距离,非常别扭,我用力地推开他。
“程天爱你少装了,你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我没见过的?现在给我装什么矜持。”他再度压制住我。
“自愿和不自愿差很大好不好。”虽然他的眼神里有着我不了解的情绪流动,但是凭着这几年的相处,我一点也不觉得惊慌。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么?”他充满玩味地看着我。
“废话。”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放轻了声音,一副慈祥而语重心长状,“而且说真的,有一个人能够放弃自尊放弃一切的爱你,真的太难了,就凭这么一点独一无二,也请你好好的面对她,和因为如此而制造出来的问题。”
“程大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去修佛了?我怎么觉得你完全转性了?还是……”
李卓的话语淹没在我手机表示着母上召唤的特殊铃声的响动里。
接通电话,母上大人只扔下一句“程天爱,你马上回家”,就挂断了电话。语气冰冷,态度严肃。
我也懒得思考是不是我有什么把柄被她发现了,反正我的把柄多得很。
我向韩家怡的方向努努嘴:“交给你了。”
李卓拉住我的手,看看韩家怡,再看着我,眉宇间是很少在他的脸上出现的困惑感和无力:“你放心?”
“反正她已经被你吃得渣都不剩了。”我耸耸肩,“何况她一直都期待着被你吃得渣都不剩。”
05
醒来的时候居然看见了淡淡的晨光。
我按亮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早上六点二十分。
有多久没有这个时间睁开眼睛了,我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在梦里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元气。
最近的梦境啊,总是过于有真实感了。
怔怔的回忆起梦里的画面,楼顶的风凛冽的卷席而过,眼泪瞬间就从脸上蒸发,心里冰凉而直接触摸到最深刻的绝望。
坐起来,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我试图让自己也绷紧的神经放松一点。
凌晨一点被急call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阵势有多大。
不但我妈在,连我爸也在。加上我,我们一家三口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同时在一个空间里出现了。
只是诡异的是,傅文星也在。
这下尴尬了,我打开门回家时,根本不知道我爸也在,一声“傅叔叔”顺口就叫了出来,正好与走进客厅的我爸同步。
虽然这样根本就是直接证明了我妈和傅文星的事,但是其实我爸根本也不在意这个。他在沙发上坐好,一脸不太真诚的慈爱状看着我,说:“小爱,我和你妈今天签字离婚了。我会搬出去,你妈可能也不住在这里,你也不小了,自己照顾自己,要懂事。”
虽然他的话很简短,语气很平淡,说的事情也是我早就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是真的直面惨淡的人生,我仍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眼睛瞬间的酸涩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这也不能怪我,我爸的话,翻译过来只是一个通知,通知我他们已经离婚,通知我他们谁都不要我这样的事实,通知我他们这十几年的人生都只是一个玩笑,通知我我本身的存在也只是一个笑话。
到我看到我爸接过傅文星递过去的两叠纸钞一张一张数起来时,我想我的人生再也不可能有超越此刻更可笑更痛更尴尬更想要砸东西的时刻了。
我妈看着我爸的眼神,和我看着他一样充满鄙夷。她走过来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说:“小爱,我们觉得勉强下去,其实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转身走进我的房间。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是无所谓的收了回去,还是落寞地停留在空中,再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如此,他们却永远都是我的父母。
原来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最习惯对爱着自己的人更加残忍独断,因为在心里知道,应该会被原谅,会被包容,知道那些牵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切断。
于是用所谓的苦衷和“为了你好”这样的借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从某个层面,擅自地伤害本来应该要保护的那个人。
不要擅自的,给我这么难应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