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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又见泰迪熊(第1页)

7又见泰迪熊

准备参加今年的书市,所以,虽然是年底,但整个出版社也上上下下忙得像打仗。我一出现在办公室里,就被主任抓住,他说:"乔米,这几天到哪儿去了?"

我已经背熟的关于这次失踪的理由还没有来得及讲出,他已将一张纸放在我面前:"这本书的故事大纲给你,火速交封面。"

"喂,什么时候要?"我追着他的背影喊,他头也不回地告诉我:"两天内。"

我与和其在雪地里散步,他听我诉苦--失踪了近十天,同事们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和其问我:"你希望他们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不知道,我以为至少会有人来问一问我为什么没有来上班,那天他们都知道我是去医院的,他们甚至不担心我是不是得了艾滋。"我有些赌气。

平时总感觉自己很重要,感觉没有自己工作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忽然知道地球离了谁都会照样转这个浅显的道理时,心理的落差让我不能平静。

和其指着商店门口铲雪的人说:"喏,各人自扫门前雪!正到年底,大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哪儿有闲心管别人。"

我踢着脚下的雪块,无奈地静默着。

忽然脖子一凉,和其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我又恼又笑,弯腰从身边苗圃的乔木上抓雪向他挥。嘻嘻哈哈地闹了半天,我被他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雪,而他只是大衣上中了几个雪球。

这样孩子似的快乐只有与和其在一起时才会感觉到。

一时间仿佛回到久违的极单纯的时光。

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我将冰凉的手放进他胳膊肘里取暖,他将我的手握住一起塞进大衣的口袋里。

他的手骨骼纤细,略显粗糙,我第一次这样感受来自他身体的力量。我忽然有些脸红,心里想:下次要给他买瓶护手霜。

"过年回家吗?"和其问。

家这个字眼我一直都努力不去提及,虽然三年前,我放弃父亲帮我联系好的设计院工作,毅然告诉他们我需要离开郑州时,他们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那些日子,父亲的头发忽然白了很多,母亲的脸庞也灰败着,家里的气氛像一枚晒干后的柿饼,再也不可能恢复过去饱满光泽的模样。虽然他们没有像普通父母那样,在愤怒的时候,脱口而出类似于"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之类的气话,但是他们的沉默和伤心像一丛无处不在的刺,将我的心扎得鳞伤,伤处不大,但是细细密密难以愈合,每每低头审视那些伤口时,都会让我被愧疚感俘虏,沉重得抬不起头。

三年来,我努力工作,借工作来转移对卫真的思念,钝化卫真给我留下的痛苦,也希望能因为事业的成功,能让父母放宽心。

"我三年没有回家了。"我低低地说。

"你家里没有人了吗?"和其一脸的渐愧,仿佛他掀开了一页辛酸家史。

"爸爸妈妈都不过五十岁。"我不想向他多说什么。我不是一个喜欢向人倾诉的女人,而且,我知道一旦心事与另一个男人有关,那么最漂亮的做法还是三缄其口,要不然,便是给今后可能会的平静幸福生活,埋下一颗不知大小的炸弹,万一爆炸,美好生活定是烟消云散,绝无侥幸可言。

他见我不说,也不再多问,忽然指了指路左的地下通道。

我马上心领神会。

我们都看中了地下通道入口的那个半圆形的玻璃掩门,上面积了一层厚且干净的雪。

他先攀上苗圃,伸手拉我上来。

我们站在苗圃里,看着面前的雪,呵呵笑着,伸手在上面写字。

我写他的名字:和其。

他写我的名字:乔米。

"再写什么?"

"你猜!"他笑,伸手只顾画。

几秒后,一个笨拙的心将我们的名字牢牢地圈在里面,我愣了一下,心里腾起喜悦的火苗,喜形于色,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却并不停,又在龙飞凤舞地写着字,仔细来看,却是:友,谊,天,长,地,久。

他抬起头看我时,看到的是我的笑脸,没有看到前一秒我怅然失落的表情。

"要不要再写什么?"我问,强笑。

"写我们最近比较关注的人的名字吧!"他提议。

我想了想,在和其的名字上写下两个字:"错错"

我希望和其会将我的名字重复写一遍,但是这个念头一闪便过去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他正在写:卢小雅。

那个雅字笔画相当多,占了很大的位置,正好将乔字压住。

我在心里暗暗叹气,从苗圃上跳了下来。站在街上,脚心一阵麻,幸好和其的手及时伸来,要不然差点摔倒。他扶着我,有些责怪:"这么大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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