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管得着吗?我不能给她婚姻但是那人男人可以,所以她就嫁了;嫁了别人就是别人的女人,想什么时候要孩子自然不干我的事,我,管得着吗??
想什么呢?她从烟盒里拿出两支烟一起含在唇间,熟练地打着火机,燃亮两支烟,从唇上拿来递给我一支。
烟蒂上没有留下她的唇印,但是含在我的嘴上时,却觉得嘴唇在燃烧,让人联想到最炽热的吻。
我看着她的嘴,青烟薄雾里,嘴唇鲜艳欲滴。
她不是个性感的女人,可是她一些小动作完全可以让人发疯。
想什么呢?她的声音和第一声发问并没有区别。
你想嫁人吗?我反问。
她吃惊地看了我一眼。
我自嘲地笑了,不等她回答,猛吸了口烟,让烟雾再次将她的脸模糊掉。
认识她纯粹是偶然。但是世界上很多事恰恰是一件件偶然串成了一串必然。像我偶然地遇上她,却必然地和她有了一场说不清是欲还是灵的纠缠;像我偶然地让她撞进了我心深处,却必然会看着她逃离我的身边——和以往的逃离不同,她逃,却是因为我想给她一个承诺了。
像一个杀伤众多生灵的野兽,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自己落了猎人冰冷的枪口。
有一种小兽叫狍子。我说。
她不出声,眼睛忽闪着,和明灭的烟头相应成辉。
狍子是种很傻的动物,如果你开枪打了它,它不会跑走,反而会跑回来看看是谁开的枪。然后傻狍子就会死在自己的好奇和追根究底中。
她轻轻笑,将手指端在我面前,做枪的形状向我瞄准,或戏或真地说:还不逃?
我抓住她的手,将冰冷的指头握紧在自己的掌心里,说:给我一个逃的理由!
我知道这次我要做傻狍子了,因为猎人将枪口端起时,还固执地问他为什么要开枪。却不知道很多事情本身就没有理由。
她抽出手,拨弄着火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别忘了我们的规则!她说。
所有的游戏都有规则。我们为每个游戏定下规则,然后再为了这已经成为束缚的规则耿耿于怀。
我和她的规则,是我定的。也可以说,她的现在,是我一手打造的。所以,除了尴尬地笑笑,我什么也不能再说。
刚认识她时,她应该还是一张白纸,我给她画上了浓墨重彩,色泽鲜艳得以至于自己试图重新描绘也掩饰不住那已成形的图谱。
初开始,她只不过是个笨拙的孩子,握着情感的笔常常会戳痛自己的眼睛。是我慢慢教会了她如何将这只笔收放自如。(我没有用刀或用别的利器来形容情感,是因为我知道她的本意,她没有将它做一件武器,只能是笔,她只需要开心地舞动着,在别人的天空里画上她的墨迹,不等墨迹干透,又已转身去了另一片天空。)
学生总会对自己的老师有着另样的情感。她的眼睛也曾写满依赖和渴望。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我要出远门,她站在我面前,凄凄楚楚地告诉我:分别总是痛苦的,这次尤其是。
这话让我心头颤了两颤,却将已伸出的手臂缩了回来,笑了笑登上车。
身后的目光如芒刺,盯得我的后背像着了火。这一刻我特别的憎恶自己,自以为潇洒从容的一转身,只不过是害怕会背上一个情债,会兑换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手机响了,她的名字在显示屏上跳动,我却任凭它固执地鸣叫,然后沮丧地沉寂,努力不去想像她对着电话的那复杂的表情。
这样过了一个月,归来的我站在她面前,面对的还是那双眼睛,里面却已经是冷静。
我揉着她的头发,叹着气:丫头,你已经成型了。
她在我的手心里格格地笑着,我这一个月的冷淡她只字不提,我知道,我已不是她生活的重心。
今天你仿佛总在出神。她说话的时候对正在给她面前摆放咖啡杯的侍者微笑。
她仿佛对谁都能笑成一样的表情,这种表情让我愤怒却无能为力。
看着她闲散地撕开糖包,用银勺搅动着褐色的**。她仿佛不需要我回答,但是我忽然很害怕这种沉寂。
手机响了起来,又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人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下个月结婚。
声音铿锵有力,砸得我耳膜嗡鸣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