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笑,说:“该来的总是会来。你们分手是必然的。”
“为什么?”我原以为她会说出我与方重山两人本质不同等等理由,谁知道她就一句话:“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是人亡家破。”
我仔细去想她的话,她却说:“你可以走,但是,不是今天。”
找到宾馆之后,MAY很从容地选衫,化妆。坐在沙发上,她问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精致。”
她笑的很高兴。
终于捱到出门,走进电梯,我发现她忘记了手提包。我提醒她,她却摇摇头:“反正你带着包呢。”
我又回到了我的校园。你看到我在流泪。是的,因为那两幢楼还在。
这一路,我一直在担心,这样的六层小楼,是否早因被改建。两楼之间有一条三人宽的小道。哦,现在它被绿化带封死了。你知道吗,以前,我们总是在这条小道上穿来穿去。打开水,去食堂,或者,躲在小道里吸烟。
我曾经有过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她们在这条小道里堵着老北,非让他请客吃雪糕。老北傻呼呼地买了十几支。她们吃到牙都要冰掉了。我没有吃。因为我在生气。我以为我生气的理由是她们这样冒冒失失地让他请客,他也不懂拒绝。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当时气的不是这个,而是,老北没钱。他没钱,便不能像那些女同学的男友们一样天天给我们提供零食;他没钱,便不知道那些女同学边吃着他买的雪糕边挑剔这些雪糕档次不高。
对,你可以骂我,说是我想得太多,是我太过于虚荣。我和你一样厌恶着我的过去。厌恶,厌恶有什么用?现在忏悔可以让我将那几十年重新过吗?如果忏悔有用,包法利夫人就不会服毒了。
跟我上天台吧。
上楼梯的时候,MAY走的很小心,好像每一步都要将脚印烙的完整。有一些学生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们没有为我们停留。他们享受着青春,根本不会关心壮年与老年。
楼顶没有上锁。门半掩着,阳光从空隙中透进。
MAY的脸肃穆得像朝圣。她推开门,跨上楼顶,扭头对我笑:“还和以前一样。我们以前也喜欢在天台上偷偷晾床单。”
我们在白色蓝色的床单中穿行。她准确地找到过去的位置,激动地说:“就是这里了。”
我仓促地点头,敷衍的态度。
MAY扶着铁围栏,迷惑地说:“它们,以前是没有的。”
它们以前是没有的。以前这个楼的天台,与对面楼的天台上都没有铁栏杆。所以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大家上天台,还用铁锁将通向天台的门锁紧。
可是学生多皮啊,他们有办法对付那些锁。而老师,也不可能天天走上来查看一遍有没有人将锁弄开。
那天,我就站在这儿。老北将我递还给他的银手链又向我手腕来系,说:“你给我时间。”
时间是个多虚幻的词。我不会被一个虚幻的可能性吸引。更不会给一个虚幻的可能性时间。
我将手链摘下,说:“你不要,我也不要。”
他不接。
我就将手链扔了,扔到对面的天台。
他愤怒地看着我,我以为他会扑上来扇我耳光了。可是他的手动了动,说:“你走吧。”
是他让我走的。
得到这句你走吧,我如得大赦,飞快地跑回了宿舍。
MAY又不说了。我问她:“是不是又不想讲了?是不是打算说——结果手链丢了,和老北分手了。”
她不理会我的讽刺,说:“不是。”
她停下来,只是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绒布袋。她将袋子扔给我。我打开来看,是一条细细的银手链和几张叠成正方形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