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平笑笑,“先生可知任何一行都有避嫌一说?”
莸花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可是,“你家里定然也关心你的去向,不能把军资花在自家,去看看自家跑堂总不为过吧?”
莸花对身后押运药材的士兵挥了挥手,两辆马车停下,“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仁平犹豫了一会儿,赶巧仁心堂的掌柜察觉到了街上药材堆得高高的两辆马车,不经意一瞧,就瞧见了他们少东家,忙迎了出来,这下仁平再想“三过家门而不入”也难了。
亲人相见分外眼红,莸花淡淡一笑,别过头去。周遭连空气也是一片药味,她摸了摸钱袋,拿出些许银钱交给小兵,让他去药食铺里买些山楂糕茯苓饼。
汤婆子因为仁平没好好捂着,冷了泰半,再搁在袖子里也不暖和了,她叹息一声,将汤婆子放在药材麻袋底下。再看仁平,正在与掌柜推让什么,她心想以仁平谦恭的性子一时半会二人是不会好了,眼珠子闲的乱摆,不经意便瞥见了一个隐身在招牌后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有些魁梧,穿普通的布衣袄子,脚上一双黑马靴,倒是没戴佩剑,不仔细看很像一个在码头干事的壮汉,但那双马靴……
莸花迟疑间买山楂糕的小兵已经回来了,这人还买了其他几样,都是药点心,莸花尝了尝茯苓饼,还不错,便收好其他。等她想起再看那个马靴壮汉,招牌后已经没了人影。
张望间仁平回来了,“先生,你在找什么?”
她咬了一口饼子,讷讷道:“没什么,对了,你要吃饼吗?”
茯苓饼做得有一掌宽大,她只咬了一口,给仁平吃些倒也不是什么事,只是仁平却忽然红了脸,等她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啊,我忘记了,你不喜欢这个,你喜欢枣泥糕,我给你买啦,喏,你带回去吃。”
仁平一愣,继而又展开笑颜,将手里鸡笼交给后面的小兵,回来跳上车坐在莸花右边,二人载着满满的药材打道回府。
“掌柜缘是要送鸡给你补身子啊。”
“啊,是的呢。”后头的鸡因为马匹有些不安,在笼子里有些躁动,一路走来略显闹腾,仁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莸花不以为意,“你比咱们在燕水时又瘦了些,是该补一补了。”
“谢先生记挂。”那些鸡都是铺子后院用药材渣养大的,十分滋补。“陈老抓了三只,先生大病初愈,此时进补最为有效,不若带回去一只。”
莸花颇认真的想了想,“我院子里一个病号三根木头,还有一个小丫头,好像没人会杀鸡呢……”
仁平笑笑,“我看住先生隔壁的邻居大婶孔武有力,不如交给她吧……”
莸花哈哈大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生客气了。”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驻地,仁平指挥人将药材入库,莸花去药房要了一点热水灌她的汤婆子,出了帐子,营中信差正背着他的大兜行走,莸花忙叫住他,“诶小哥,有我的信吗?”
信差见是莸花,一愣继而一笑,“原来是南木先生,先生换了女装,在下一时没能认出来。”
莸花看看自己一身粉嫩嫩俏生生的装束,有些尴尬。“你别消遣我了,快看看有没有我的信,我妹妹去京城,也该到了。”
信差翻了翻自己的大布兜,“回先生,没有你的信。”
莸花难掩失望,手指触及刚灌好的汤婆子,被烫了一下,脸上闪过惊色。
信差忙询问她有没有烫伤,她摇摇头,手指却有些泛红。
“先生别着急,您大可以去大将军那问一问,从京城来的信,多半是去了大将军那儿,且将军嘱咐过,您若不在,您的信由他代收。我们班房不一定都是我当差,或许别的时候已经有信来过。”
莸花听了这话大喜,忙谢过他,往雷骜的大将军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