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我说过,只要你说,我就信,可是你不说,叫我如何去相信?”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他占主导地位。
顾南城笑起来,大手伸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样温暖的片刻,在以后想起来都觉得暖心。他拍拍她的额头,说:“南珂,我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感受,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承受不起。”
若有一日,欺骗谎言,他最受不住的不是万箭穿心,而是她给过他的信任。所以他宁愿不要,那是……会让人沉沦的东西。
南珂出现在安正着实引起一片不小的**,因为没有工作证亦没有事先预约,她被拒绝进入电梯,无奈只得等在大厅。顾南城来得比往常要晚一些,见她无所事事地坐在大厅沙发上画圈圈,走过去问:“怎么不上去?”
南珂朝前台努了努嘴:“说是没有预约不准上去。”
顾南城拉着她到电梯口,三台电梯,其中一台是总裁专用梯,直通顶楼办公室。办公室门采用了密码锁,顾南城输得很慢,似乎刻意想让她看清。南珂却偏过头,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十分眼熟,南珂想起是在父亲出殡当日出现并帮自己解围的男人。
她对那人微微一笑,那人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凯文,你也进来。”顾南城拽着南珂进去,同时不忘让等候已久的下属一同进门。
“这是朱凯文,跟在我身边多年,你现阶段就跟在他身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等你慢慢熟悉一些,再去其他下属部门学习。”
朱凯文见到南珂的时候其实有些微的惊讶,然而听到顾南城说让南珂跟着自己时已经平静下来。顾南城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想必让南珂待在自己身边是他目前觉得最好的安排。他朝南珂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资料悉数放到顾南城的桌上:“这是需要批注的文件,另外今天中午有个饭局,需要我通知乔副总一起去参加吗?”
顾南城摆手:“不用,南珂陪我去。”
朱凯文噤声,心里想的是若被乔楚知道,才刚进公司的南珂恐怕前路难走啊。从前无论是饭局还是宴会,无一例外都是由乔楚陪顾南城出席。在外人眼里,他们俨然就是一对,而顾南城也从未否认,别人只当他是默认,好像顾南城身边站着乔楚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一样。这些年,顾南城也从未提过南珂这个名字,似乎这个人,真的只存在于记忆里。
乔楚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顾南城,午餐的时候她原本想找顾南城一同就餐的,却被秘书告知顾南城外出了。补完妆,经过茶水间的时候却听到里面几个女员工正小声地窃窃私语。原本这种员工之间茶余饭后的八卦她是从来不听的,可南珂这个名字传入耳朵的时候她却顿时停住了脚步。
“南珂是谁?”其中一个同事问。
“就是我们之前的总裁千金啊,听说跟顾总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出国了,直到南总去世才回来。这不,今天就被顾总带来公司了。”
“听说中午顾总带着她出席陈局的饭局,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上了同一辆车,以前这种事不是都由乔副总陪同的吗?”
“顾总为什么把她带公司来?”
“不知道,上头的心思哪是我们这种小职员能猜透的?不过你别说,那个南小姐还真漂亮,就是看上去怪冷的,不好接近。”
“这下乔副总可有对手了。”
乔楚站在门外,身体一片冰冷。她竟然不知道顾南城将南珂带到了公司。对手?她南珂也配成为她的对手?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岂是南珂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能比的?
顾南城第一次准时下班,盘算着带南珂去吃点什么。只要她一在自己身边,他就会忍不住想要对她好,中午的饭局她在他身边一直陪着笑,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他一面应付着那些老狐狸一面注意着她,觉得她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出了电梯却被迎面而来的乔楚拦住,顾南城对南珂说:“去车里等我。”
南珂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饶是再不在意,也能感受到乔楚对自己的敌意。
“让南珂进公司,是你自己的决定吗?”
顾南城双手抱胸,不置可否。
“你们是对手,顾南城,别忘了她姓南。”
“那又怎样?”
乔楚睁大眼睛:“那又怎样?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她长大了,顾南城,她应该有自己的路,而这条路不应该是你强加给她的。”
“你怎么就肯定她不愿意?乔楚,我们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但我的私事,也希望你能给予尊重。”顾南城显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绕过她径直离开。
车上只有朱凯文,不见南珂,朱凯文无奈地道:“她打车走了。”
顾南城揉了揉眉心,降下车窗:“开车。”
事实上南珂也想等顾南城,但齐律的脸出现在的士里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挥手拦下坐了进去。像是某种默契,确信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来找自己。
齐律照旧将一沓文件递给她,上面几乎都是南震天去世前两个月顾南城的行程。南珂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讥讽:“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还不是为君服务?”齐律满不在乎,在转角示意司机停车,回头对南珂说,“顾南城未必是你想象的样子,如果你真的想查出事情的始末,必须时刻保持自己头脑清醒。他是个精明的人,既然让你留在身边,就绝不会轻易留把柄给你抓。”
这些话是忠言,但是逆耳,在南珂听来,最是伤人。
他们终于还是要藏起最初的自己,以揣测的姿态去评判曾经亲密无间的人。
南珂回到老宅已近凌晨,出乎意料地在客厅见到了顾南城。他闭着眼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头,烟灰洒了一地,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压抑。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顾南城睁开眼,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将一张字条递给她:“纪北有急事先回去了,来不及同你打招呼,留了张字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