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还在沉浸在舞姿妙曼的歌舞中的西域王突然道:“呀,大秦王妃好像是不服啊。”
西域王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达官显贵都忍不住看向她。她根本就没想到,突兀地成为焦点。当听到西域王叫她“大秦王妃”时,谢玄的手攥成拳头,那样紧。他脸上几乎是盛怒,抑或者是暴躁不安。谢安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大局为重。”
谢玄深深吸口气,狠狠瞪向敏敏。而她顺利接住了这个憎恨的眼神……
她感到委屈,却一句话也不能说。
不想,苻坚却在这时对西域王来了一句:“爱妃刚产育一子,身体不适而已,并不是所谓的不服。”
这一句看似轻柔淡漠,却让人产生窒息感。她似乎感到谢玄再次射来的憎恨感,也许此时的他在质问她,为何要背叛!
“呵……秦王好福气,刚纳不到一年,就有一子,可见感情甚笃啊。”谢玄好不嘲讽地撇嘴一笑,拿起酒杯,狠狠饮去。
苻坚很温润回应:“还好还好,不知谢大将军是否也有喜事?”
只见谢玄嘴边勾出一抹微笑:“在下亡妻已一年又余,并无所出。”
“啊!谢将军也不续弦了?”苻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劳烦秦王关心,在下暂且没有这个打算,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谢玄的目光牢牢锁住敏敏,那样真真切切。
她真的很想冲过去告诉他实情,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儿女情长排在国家大事之后。
苻坚不再过问,而是把话题转移,问到一些西域的人文风气,也就是客套而已。他们的正事也是在事后。
这顿盛宴,她食不下咽。她始终没有勇气去看见谢玄的眼神。她太清楚明白他刚才话中的意思。
为何我与你结婚五载,你却不愿与我生儿育女?而跟他一年,就育有一子?难道是真的感情甚笃于我吗?
为何我愿意坚持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却背弃?我在等你一个答复,只要一个答复。
她是个背弃者,十足的背弃者……
她不堪忍受,半途离席,她知道很不符合礼仪,可是她真的扛受不住心里的压抑。
一到寝宫,再坚强的外壳,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抑郁,她第一次如孩子一般痛哭起来。
青儿听到了动静,不动声色站在她的旁边静静地听着她哭泣。
她哭得时间不长,草草擦了下泪水,见到站在一旁的青儿,微笑而对。
青儿却道:“夫人,青儿虽然不知夫人所谓何事而哭,但是青儿还是愿意见开心的夫人。”
她一直很信任青儿,虽然年纪小,却懂事。她觉得青儿算是个好的倾诉者,于是把她的故事,告诉了青儿。
青儿听后张着嘴半天也吐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叹息道:“青儿不知夫人口中的相公是如何,但青儿很清楚,大王是真心的。至少青儿没见过大王眼底真正有过谁,除了夫人。”
也许,她迷恋的,就是那冷酷外表下的淡漠中有着一泓温暖的清泉,是属于她的。也许是每个女孩骄傲的趋势,虚荣心的满足。
那晚她没等迟迟未归的苻坚,早早地睡去了。第二日醒来,天空的颜色昏暗,乌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一般,她迟疑起床,唤“青儿”。
青儿应声敲门而入,手里端着脸盆道:“夫人这次起得甚早。”
她怔了怔:“大王起来没?”
青儿摇头:“昨儿大王二更才回来,见夫人睡了,就去正殿睡了,现应该还躺着呢。”
她“嗯”了一声,起床穿衣洗漱,随意问了下:“你可知……东晋那些大使所住何处吗?”
青儿眨巴眼,叹息道:“夫人,您……哎。”青儿端茶递给她,她接住,静静等青儿的接话。只见青儿道:“青儿早就为夫人打听好了,青儿知道……这样夫人才不那么痛苦。”
“谢谢你,青儿。”
“夫人,早去早归。您是秦王的妃子,不宜出入,青儿为您准备了宫女衣服,还有夫人您早去早归,要是大王醒来,就不好说了。”
“嗯。”
她穿上青儿为她准备的宫女衣服,碎步穿梭在西域王为东晋使者准备的寝宫,去找那个男人。
她四处张望,希望能巧遇。
“敏敏。”果真,巧遇了,可惜不是谢玄。
她望着前方的谢安,她走了过去:“安石。”她的语气平静而又颤抖。
谢安看着眼前的她,笑:“找谢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