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千阳:“可不就是嘛,估计您还没还完呗。”
梁文彬:“你给我听好了,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学校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如果不在乎这个学籍,大可不必听我的,随便去闹,反正最后被开除的不是我,到时候后悔了,有你哭的。”
柏千阳不吭声了,也意识到自己的确过分了,原本只是想出出风头,当众表白,搞不好群情激昂,大家一怂恿,苏暮雪就答应了呢。谁知道来了个孟繁华搅局,不但让梁老师难做,苏暮雪还半途逃走,好好一个深情表白环节,最后落得惨不忍睹。
满毅:“梁老师,柏千阳再也不敢了,他跟您闹着玩儿的。”
梁文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了一眼许愿,皱起眉头:“你是六班的许愿吧,你什么时候跟他们混一起了?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许愿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不像柏千阳,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小到大他就没怎么被老师批评过,更没犯过如此弥天大错。面对梁文彬的指责,他的确有些手足无措,可奇怪的是,他内心却在暗喜,好像一起被打、被骂、被罚,成了他们新故事的开始。原来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是那么无聊,偶尔这样扮演一次捣蛋鬼,竟然变成了男主角。他回味着昨晚那短短几秒的凝视、那个无比另类的邂逅,好像一切都满足了,好像连柏千阳大胆的表白也无法影响他对她的喜爱了。
柏千阳见许愿挨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好好一秀才,被逼得当了兵,还一同做了输家。他想了想,说:“梁老师,这事儿真不怪许愿和满毅,都怨我,一开始我没跟他们说实话。我这人就这样,爱虚荣、爱逞强,但最后闹成那样我是真不想啊,我更没想到把哥们儿拉下水跟我一起受处分。我跟您诚恳地道个歉,也跟我两个哥们儿道个歉,以后一定不再闯祸了,您要不信,我发誓,如果我再犯错……”
“行了行了,净说废话!”梁文彬厌烦地摆摆手,“你们多参加点活动,期末考试也用心考,争取毕业前把这个处分消掉。”
“遵命!不过,梁老师,为什么学校只处分我们三个?孟繁华先打人的呀,要记过,咱们四个一起记,不然太不公平了。”柏千阳突然想到这儿,有些不服。
梁文彬瞪了他一眼:“学校有学校的处分决定,你管好你自己!”
柏千阳:“不行,梁老师,您必须告诉我这其中原委,不然我回去找孟老师理论去。”说罢他便做出要走的架势。
梁文彬又无奈又生气:“你给我站住!柏千阳,我叫你一声哥行不行,行不行?要不叫你一声爷!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孟思思是孟繁华他姑,一家人帮亲不帮理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孟思思已经说了既往不咎,这事儿到此为止,大家各退一步吧,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的处分消掉行不行?行不行?您就行行好,别再让我难办了!”
柏千阳谄媚地笑笑,摸着后脑勺:“行行行,您都叫我哥了,我还能不给您面子嘛。原来如此,难怪孟繁华这么嚣张,原来有皇帝老子撑腰啊。不过,梁老师,这孟思思不会口是心非,面上饶了我们,背后又把这事儿捅给校领导吧?”
梁文彬站起身,摇摇头:“不会,这事儿闹大了对她没好处。她是直接责任人,况且,孟繁华的确脱不了干系,领导追查下来,无非是多个人被处分,她没那么傻。”
柏千阳伸手搭着梁文彬的肩:“我就知道,跟着彬哥有肉吃。”
他扭头冲着满毅和许愿坏笑,好像从来没有输过一样。
洗漱完,刚熄灯,许愿正要睡觉,柏千阳溜进了宿舍。他就穿了背心、短裤,许愿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便飞快地钻进了许愿的被子。
“老大,你干吗?”许愿往里挪了挪,给柏千阳让出一点儿空间。
“今晚睡这儿,一个人睡冷。”
“床太小了,挤。”许愿有些尴尬,他可从来没跟其他人睡过,也从来不懂得如何跟朋友表达亲昵。
“挤就挤,比冷好。”
“那睡吧。”许愿犹豫片刻,也钻进被子。
过了一会儿,宿舍归于寂静,许愿扭头看了看柏千阳,月光透过脏脏的玻璃窗,落在柏千阳的头发上,柏千阳的眼睛还睁着,仿佛在等许愿扭过头来。许愿吓得一哆嗦:“你吓死我了,跟鬼似的。”
“聊会儿呗。”
“聊什么?”
“你觉得苏暮雪喜欢我吗?”
“我怎么知道?”
“你帮我分析分析嘛,昨天我宣布喜欢她的时候,你注意到她的表情了没?我当时太激动了,眼神飘了,没看着,她是期待呢,还是惊喜呢,抑或是害怕?我觉得苏暮雪肯定不害怕,她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大气,不拧巴。不过……追她的人不少,她可能早不觉得新鲜了。不过我觉得她可能有点惊喜,因为我跟她其实见过很多次,为了能假装偶遇,我可真是费尽心机啊。每次我都点到为止,从不搭讪,从不多看第二眼。她这种姑娘,不能急,得一步一步来,让她心里纳闷儿,怎么老跟这个男生见面啊,真是神了,真有缘分。然后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宣布喜欢她,她得多有面儿啊,你说,她是不是惊喜?”
“我没注意。”
“你真没劲,你是不是净顾着看应晓雨了?”
“没有。”
“你撒谎,被打了也不跑,就盯着应晓雨。我跟你说,我觉得有戏,那应晓雨啊,也一直盯着你。真的,沙璇拉她们走,她也不走。我建议你啊,先按兵不动,这姑娘跑不了,你学我,慢慢来,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晃啊晃啊,让她开始煎熬了、开始纳闷儿了,这男生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找我啊,你再找她,说你喜欢她。我跟你说,她心都化了,赶都赶不走。”
“睡吧,老大。”
“再聊会儿嘛。你说,要是没有孟繁华那一出,苏暮雪是不是就投降了?”
许愿没有出声。
“喂!喂!许愿,喂,没劲。”
许愿侧着身,面对着墙,他睁着眼,并没有睡着。隐约的月光让他能够看到墙上写的那个“雪”字。
还好是晚上,柏千阳看不见,当然他就算看见应该也不会想到这个字跟苏暮雪有关。他还沉浸在自己伟大的表白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也许梦里他正把那天舞台上的一幕重演呢。
许愿想,如果有一天,苏暮雪选择了自己,自己会失去柏千阳吗?如果她选择了柏千阳,自己是不是就失去了她呢?
人生最可怕的就是选择题,而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人生从来没有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