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已经吊完点滴,左手能活动。他自己解扣子,单手不方便,动作很慢。
江随看不过去:“我帮你吧。”她很快解开他衬衣的几粒扣子,害怕碰到手臂伤口,便很小心,轻轻地扯下袖子,把沾了血迹的衬衣脱下来,帮他穿上T恤。
下午,知知闲着没事留在医院,江随回去上班,临下班收到知知的信息,他已经把周池送回去。
江随知道周池在公司那边有住处,但不知具体哪栋公寓。她找知知要地址,知知二话不说,直接把钥匙给她送来,大方地表示小舅舅以后就移交给她。
江随下班后买了菜。这几年她学会做饭,虽然不太美味,但足以填饱肚子。
园区的员工公寓都是一室一厅,适合单身独居人士。周池住在9层。
江随开了门,客厅是暗的。
她走去卧室。
落地灯亮着,**的男人已经睡着,他歪着头,枕边的电脑半合着,床头堆着一沓文件。
江随把毯子抖开盖在他身上。
他似有所感,眉蹙了蹙,好像很难受似的,头转了一下,脸埋进枕头。
江随没有再碰他,转身去厨房。
江随发现,周池依然保留着好习惯,厨房收拾得很干净,锅碗不多,但够用。只是一开冰箱,她就皱了眉。
除了酒,没有别的饮料。
好像变得很爱喝酒了?
快七点时,手机铃声吵醒了周池,他接完电话看了下时间,给江随发了一条微信,起床走出去,听到厨房的动静,一时愣了。
江随在煮汤,正往里面放调料。等她忙完回过身才看见门口的人。
他明显是刚睡醒,脸很白,头发乱,身上的T恤领口歪着。
江随放下汤勺:“醒了?”
他还站在门边,几秒后,惺忪的眉目微微动了下,走过来把她抱住,下巴抵住她头顶,微哑的嗓音叹气似的说了句话:“有点儿像做梦。”
江随微微怔然。
怕弄到他手臂的伤口,她不敢动,轻轻问:“你梦到过我吗?”
“嗯,很多次。”周池低缓地说,“有几次梦到刚认识你的时候,你那时好小,我牵你的手像牵小孩。”
第一次见她,在巷口,她背着双肩书包,真就是个小孩。
江随感觉到他热乎乎的胸口和微快的心跳。她抬起手抱着他的腰,不由自主地说道:“我也梦到过你,还有你的阁楼、陶姨和知知……”
她在他怀里说话,热热的气息落在他皮肤上,带着轻微的鼻音,声音和语气都很像从前絮絮叨叨和他讲话的时候。
这种熟悉的亲近感让周池有些放松了,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他唇角扬起一点,话里带出轻微的笑音:“以为你只梦到我,怎么连知知都有份?”
“……”
江随本想说知知只是顺带的,但这话留在了喉咙里,因为听到周池已经笑了。
他松手,低头看她。这么近,江随发现他脸颊那道擦伤更红。
“你这里……”她轻轻碰了下,“是回来洗过脸吗?”
“嗯。”
“不能洗的。”
“没太注意这个。”他对这点伤很无所谓,目光凝视着她。
江随看着他的眼神,一愣之后就明白了。
他没有问她,但眼睛已经说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