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月楼说我喜欢杨修夷,我还想生气,还想发火,可我莫名的发不出来。
胸口又酸又暖,像只被困在湖底的小兽,它挣脱掉封印,努力朝湖面游去,艰难的破水而出,终于迎来一池的阳光华彩。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初九,喜欢就是喜欢,“夏月楼拉起我的手,“无需去抗拒,你推的越远,这感觉便回来的越猛烈,莫不如细水流长,安然从之。”
她的话令我想转身逃掉,想去找只老乌龟,把它从龟壳里赶出来,然后我缩进去,躲一辈子,躲两辈子,躲三辈子……
心底慌乱,我摇头:“不可能,我不会喜欢他的。”
“可你……”
“我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气呼呼道,“你别说了,我宁可喜欢街角的秃头阿三,我也不喜欢他杨修夷!”
夏月楼忽然抬头看向前方,我也看了过去。
不远的山坡下,杨修夷欣长的身子停在那里,月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手里抓着一只剥皮洗净的兔子,抬眸静静的望着我们。
醉人
夏月楼唤道:“杨公子。”
杨修夷点了点头,朝我们走来,面淡无波,从我经过身边时,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杜若清香。
夏月楼挽起我的手:“走吧。”
盈盈亮亮的歌声远远传来,清婵盘腿坐在地上,用长草叠着一只草鹤。
柔婉曲调从她嘴中吟出,如潺湲溪水,缓缓从高处流来,清泠悦耳。
卫真手上的绳子已被解开,正双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
花戏雪坐在他旁边,望着火堆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清婵停下,笑着对卫真道:“真的不想唱。”
“我还要听还要听啊!”卫真急道。
清婵这时抬头,看到杨公子后起身迎来:“公子!”
杨修夷径直走到火堆旁,手法利落的摆了个简单支架。
一看到兔子,卫真来劲了:“爹,这是给我的么?”
杨修夷淡淡的看着火堆,没有说话,潦黑如墨的双眸因焰火而盛满盈光。
卫真掉头朝我和夏月楼望来:“娘,我也想吃兔子。”
我们没有反应,他扁了扁嘴巴,下一秒却忽然一笑,仰头望着天空感慨:“真儿好幸福啊!”
我和夏月楼齐齐冷汗。
花戏雪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哪幸福了?”
卫真笑道:“我们全家总算团聚了!”他伸出手指,边数边说,“爹爹在,娘也在,月楼妹妹在,弟弟你也在,还有一个清婵。”他顿了顿,很认真的问杨修夷,“清婵是爹爹雇来为我们全家唱小曲儿的吗?”
夏月楼“扑哧“一声笑出。
卫真一愣:“难道我说错了,那是我们的丫鬟吗?”他顿时恼怒,“难怪不见湘竹和春曼了,爹爹!我要湘竹和春曼,我不要清婵!”
杨修夷手肘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不断翻转着粗木枝,兔肉被烤的油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