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因抑制着兴奋而嘶哑怪异,他重复的,正是洛温对伊沃说的最后那句话。
洛温的心跳却陡然空落半拍,随即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道声音,太熟悉。
她定睛细看,眼前的白发青年也终于抬起了脸。
那是一张十分纯良无害的脸,可眼眸闪动的猩红浓烈,直直地袒露在众人面前,告诉众人——
他是魅。
真是疯了。
洛温的瞳孔战栗着,失声一般只剩下颤抖的气音:
“班、宁……?
你为什么还活着?”
自青年抬起头起,他的双眼便没有离开过洛温哪怕一秒钟。
此刻他强行压下心满意足的笑,目光中的红色褪色,流露出几分可怜。
他语调变软,近乎情人的低语呢喃:
“我为什么不可以还活着?
我亲爱的、姐姐……”
在这片寂静的夜色里,四周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吞噬进这样简短的两句话中。
“呜呜……”
看见了班宁,伊沃挣扎的举动变得大了起来。
班宁有些不舍地转移视线,施舍给正瞪着双眼的伊沃。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
“别想了,我实话告诉你吧……
你的母亲根本没有疯,那都是你的臆想。
而我们的父亲,他根本就不可能醒来,也无法变成魅,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根本、早就、已死去了。”
伊沃眼中的泪水积蓄起来,其中涌动的情绪繁杂,班宁没有耐心仔细分辨,轻笑一声不再看他。
只剩洛温喃喃开口:“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班宁蹙起眉,微微摇头:
“当然不是,姐姐。
我只是一个提供想法的人,而实际行动一直另有其人啊……”
他扭过头,在人群中找寻着他口中“另有”的其人,却略微错愕,随即嘴角勾起。
洛温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转过身去,眼前的一切却轻易地涂满红色,那股刺目的红唤起了她曾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原来那伤口根本从未缝补过。
在那抹红下,她的神智丝毫不剩,就连声音也都退场,只剩下仅存的一道来自士兵的呼喊闯进脑海——
“副统领大人!”
菲尔丁被一个从士兵间猛然冲出的魅击中,他双手带上了木铐,本意是为了遏制他体内的诅咒更加深重,如今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整个肚子上开出一个巨大的口子,剧痛之下,他躺倒在地,鲜血四溢。
洛温大步上前,跪倒在躺在地上的菲尔丁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