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江念期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半了,通话列表里显示有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而两个外卖在软件上都显示已经按时送达了。
江念期顺手拿了个口罩戴上,坐电梯下楼去拿饭菜和药。
在楼下架子上找到外卖后,江念期拿着袋子再次走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将要关上的时候,两扇门又突然打开了,紧接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江念期抬眼扫了一下,一眼就认出这个男生是昨天在吉他店里碰到过的那个男同学。她把自己的口罩往上拉了一点,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不过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跟她聊天的想法,见面时也没有开口打招呼。
在刘海和口罩的遮挡下,江念期用余光瞥见他伸手按下电梯层数,发现他原来就住在自己楼上。
大概是被刘海给扎痒了,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喉咙瞬间痛得不行。江念期捂着嗓子,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吸吸鼻子。
电梯到中途的时候停了一下,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这时,身旁那个男生突然对她说道:“生病了就不要吃太辣的。”
江念期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跟别人说话,可刚进来的那人没反应,她这才犹豫着看向了他:“嗯?”
沈调看了她手里的外卖袋子,解释道:“这家店的老板做菜很喜欢放辣。”
江念期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很显然,他已经吃遍这附近的外卖了,只看包装袋就知道这家店是什么口味。江念期回应过之后又低下头,她现在晕乎乎的,嗓子也痛得厉害,说不出几句话,等到达家所在的楼层后,就直接出去了。
回到家后,她打开外卖后发现点的土豆丝里面有很多青辣椒,她夹起来才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那个男生没有骗她,这家店的菜真的很辣,她根本吃不下去。
她又打开另一份青菜小炒,好在这道菜没什么辣椒,勉强能吃。吃完饭,她又吃了药,便继续在沙发里窝着。
药劲上来后,人有点犯困,她抱着平板电脑强撑着又看了会儿网课,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便回到卧室睡觉去了。
大概是药物发挥了作用,江念期这一觉睡得安稳了许多,体温也降了下来。
到了后半夜,她一直在做梦。
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她躺在卧室里,喉咙依然火辣辣地疼,她翻了个身,拿过手机打开,看到了沉默给她发的信息——
沉默:小江,你可两天没回我消息了。我问程佳峻见到你了没有,他也不回我,你俩同时跟我玩失踪是吧?
沉默:都走了,所以排挤我一个人?
江念期不知道表哥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只能忍着头痛回复了他。
江念期:我发烧了,睡了一天,你消停点,别烦我。
沉默:不是吧,你受这么大刺激?都到发烧这地步了?他说要移民,你整个人就直接垮掉了吗?
江念期懒得回复他,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受到了第二波刺激。
这场病来势汹汹,前几个月累积的坏情绪彻底爆发。江念期坚持吃药,可身体还是不见好,但她已经请假三天了,最后她还是戴着口罩去了学校。
前段时间自己惹了不少事,江念期知道班主任王朝义肯定会找她秋后算账。果不其然,在上完第二节课后,她才刚出教室就被王朝义叫住了。
江念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批评,毕竟那天中午自己跑出去的时候,班主任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激动的。可她很快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此时正逢课间的早操时间,楼下响着广播体操的音乐,王朝义走进办公室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但喝过水后他还是不说话,又顺手翻起了桌上的备课本,像是在等江念期主动向他开口。
江念期见状,顿了顿,主动开口喊道:“王老师。”
王朝义这才看向她,问道:“感冒好啦?”
江念期点点头,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拉了下来。她脸色苍白,脸颊处又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显然是病还没好:“上次和高三学姐起冲突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让老师操心了。”
王朝义看到江念期虚弱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教育她。上次还觉得她脾气挺大的,可仔细想想,她的家庭关系也确实复杂。而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若是没受到合理的引导,很容易走上弯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王朝义不想让这么好的苗子毁在自己手里,他摆了摆手:“行了,做老师的哪有不操心的,不过你前几天先斩后奏跑出去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
江念期点头:“我知道。”
见她态度不错,王朝义索性开口问道:“说说吧,你那天出去做什么去了?真的是因为跟你妈妈吵架了?”
江念期的嗓子还没好,音色比平时低沉得多,还带着重重的鼻音:“我以前学校里最好的朋友要移民去英国了,以后估计很难再见,他来找我,我就想着去见他一面。”
王朝义听完,气恼的同时又有些自责。原来自己的学生已经没安全感到这种地步了,就这点小事,她都不敢当面跟他请假。
他眉头皱了起来:“江念期,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不用害怕我不给你批假就发个短信偷偷溜走,让我担心!我又不是不让你去。”
江念期乖乖低头挨训,王朝义又把学校的校规和基本的请假流程跟她说了一遍,这才松口,摆了摆手说:“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去写份检讨,这周交给我。”
江念期答道:“知道了,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