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力实在惊人。
她心中暗叹,目光从他的上身睃巡而过,漂亮流畅的肌理上,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除了肩头的一个小小的牙印。
她的目光在那个牙印上定住,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前几日她咬的。
怎么别的伤口好得那么快,偏生这个牙印消不了呢?难道她的牙齿有毒?
樱招探身过去,正欲看个究竟,手下撑着的石块却发生了松动。支撑点骤然消失,她一个没注意直接栽进了温泉中。
热气缭绕间,她的身躯被人稳稳地托住,止住了下跌的趋势。她拍着胸脯抬起头,一句“多谢”还在嗓子眼酝酿,已经全然清醒的少年却将臂弯扣紧,结结实实地将她搂住,接着唇瓣便胆大妄为地压下来。
温泉池畔的灯花一盏一盏融融地照着,照出水面上藏在白雾中的两颗脑袋,偎在一起,又立马分开。
先躲开的是樱招,从来都是她。
不仅仅是因为她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别扭,还因为她的衣袍汲满了水,像是要拽着她往水里沉,偏生少年一双臂膀将她四平八稳地端着,身子沉不下去,也抬不起来。
她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一时想着不能就这样便宜他,一时又苦恼湿衣衫贴在身上好不舒服。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压在了池壁上亲了好久。
雾气氤氲在二人中间,她只觉得他眼神沉沉,像是小死一次之后变了个人,被礼义廉耻封印住的魔性破壳而出。他再也不要当被她甩在身后、说扔下就扔下的弟子,他要让她看着他。
只看着他。
偏热的温泉水烫得樱招从脚趾红到了脸颊,回过神来之后,她下意识偏头想要躲开,下巴却被少年掰回来,用更凶狠的力道吻过来。
樱招发现自己在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躲开之后,又被人追着,疯子一样求着她的感觉。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贺兰宵就是喜欢她,他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可以任她摆布。
她明明不是那种会践踏真心的人,但她瞧他这副样子,全身上下都在给她一种他可以被伤害的暗示。再加上他有可能存在的另外一重身份——令整个修真界头疼,却对入侵人界毫无兴趣的天魔斩苍,失去了记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多难得的机会啊。
不管她之前和斩苍是什么关系,仇人、情人,或是反目成仇的情人,现下她总要趁机做点什么才不亏吧?
只是不知道他的最后一缕神魂究竟在哪里,最好永远不要找到。
总之现在这种状况也不是苦恼这些的时候。而是前一刻她还表现得非要他的命不可,这一刻又这般“失足”掉下汤池,看起来真像个喜怒无常的拧巴的疯女人。
那就干脆疯到底吧。
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距离拉开,然后装作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怒斥道:“你想死吗?”
可脸分明是红的,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贺兰宵不知道,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抬起被温泉泡得发烫的手盖住她的手背,低低笑道:“你不让我亲,我才会死。”
他从未像这样直白地对她说过这种话,樱招一时有些震惊,她忘了加重力道,而是任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撑开,然后牵到嘴边轻轻地咬。
“你是舍不得杀我的吧,樱招?”贺兰宵再也不要叫她师父,“你留着我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偶尔能取乐吗?”
坠着一颗唇珠的好看嘴唇,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恶劣,像是回归了十几岁少年的本性,眼神里有着毫不遮掩的耀武扬威。
“这才是你原本的性格吗?”樱招用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扣住他的后颈,“你以前都是装的?”
“是,也不是吧。”他说一个字便凑上来吻她一下,沾着细密水珠的喉结上下滑动,是面对珍馐时也不曾表现出来的旺盛食欲。
他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反正被她折磨个半死之后,她还是会救他,会抱着他,会恶狠狠地骂他。
“我从小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府里的人也挺怕我的。”
他在她面前一贯乖巧,对别人却总是冷着一张脸。
“他们怕你,你还是想着回去救他们……”樱招想起他记忆中的童年岁月,那些照顾他起居的人,的确对他有很深的惧意,“搜魂之前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但你放心,我已经传信给师门,让他们去查探了。”
“我方才听见了,”贺兰宵伸手将揉了揉她的嘴角,“多谢。”
“先别急着谢我。”樱招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他跃到岸边。
术法一施,绊住手脚的湿重衣物重新变得干爽。摆脱束缚,她终于变得满意,回身看向伫立在一旁的贺兰宵。
“至于你,我不能给你自由了,”她的嘴角挂上一抹笑,有些得意,“就这样留下来陪我吧!嗯,当个奴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