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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2页)

我扑哧一笑:“难道你找到了丢的东西?”

“看不起我?”他拧着脖子。

我打开门,让他进来。过强还是老样子,坐到椅子里,把脏鞋子满不在乎地搁到我床单上。我手一拂,他脚掉下去,人在椅子里一蹲。

“听好了!从今往后,别把烂鞋架我**!”我竟然伸出一根手指,朝这家伙鼻子上一戳。

“哦?”过强愣在那里。我往**一躺,枕头竖起来,垫在背后,两只手枕到脑后。我用脚点点他:“说吧。什么鸟事?你能发现个啥?”

他惊呼了几句,我不搭理。这鸟人很快适应了新情况,说:“行啊!你老大吧!我是想告诉你……喂,乡巴佬!你知道什么叫克隆不?”

他凑上来:“乡巴佬,你要当老大我随你,这还不容易?我替你拎鞋子好了。不过,钱上头你不要含糊!挣到了钱,你永远是老大。挣不到,你别硬撑着。其实,这件事太邪乎,我们要是找别的路子,我看也能挣钱!”

我瞪他一眼:“想钱想疯了?”

“谁不是为钱发疯?”过强嗤笑,“黄院长那肥婆子不为钱?你表舅不要钱?你不想钱?这老人院就是个浑水塘子,捞得到钱,否则早荒废了。你也不想想,哪个正正经经的养老院是挣钱的?都亏本!”

不等我想明白回答他,过强凑到我跟前,压低嗓子:“你自己掂量,弄得到黄院长那三十万,你弄,分我一点。弄不到,早说,我们把这怕人知道的丑事,也能卖个价,透给记者!”

“过妈妈不揍死你?!”我推开他。

过强怪声怪气:“她是她,我是我。有了钱,我远走高飞,跟你们谁都不沾边。哼!”

“你倒卖老头老太的古董没挣到钱?”我笑他。

“能有什么真古董?”过强也笑了,“那个独眼婆去黄院长那里告我,你舅差点把我赶出院去。如今,没得生意做了!”

“独眼婆有这么大能耐?”我有点吃惊。

“哼!她是黄婆子的眼线、亲戚。否则,能开这么个黑铺子?”过强并不十分恨独眼唐,他还在她那里买廉价烟酒。

“反正,跟三十万赏金比,那些鸟古董,不收也罢!”过强逛**出门,肩膀把我的木门一顶,门哐当砸墙头上。

我关上门,歪在**就睡着了。

梦境马上把我拖进了一幅奇怪的幻象:

漫山遍野都是野猴子,野猴子哭叫着、跳着脚,拉着树枝在密叶里飞,发出嗖嗖声。我爹举着猎枪,跪在草堆里……我娘哀哀地哭泣,在草房的竹**不能动弹,她手里在纳鞋底,这是要给我爹穿了去打猎的……我搂着吴三妹,吴三妹光溜溜的啥也没穿,不过,她一点不**,她趴在我肩上,使劲往窗外看,不知道看些什么……我?我放下吴三妹,光着身子跑了出去,心里很烦很烦……

我爹拖着一只大个子的死猴子拼命往家里赶,那只死猴子身体发硬,在草径上慢慢移动,可是它的黄毛斑斓的手掌却捏住我爹的手,紧紧捏着,好像是活的手呢!我娘挪到草房外面,在木桶里撩出山泉水来,磨利一把尖刀……我打开其实不存在的草房二楼的窗户,俯瞰我爹对死猴子开膛破肚,粉红色和灰色的肠子溜溜地滑了一地,猴子咧着厚嘴唇,似乎在它的梦里笑出了声……

我看见表舅远远背着手从石桥上走过,他看着我们一家子,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表舅!表舅!”我在梦里唤他。表舅没理睬我随风飘去的喊声,他停在桥的西侧,脱掉了身上的丝绸衣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肩膀越变越宽,就像电视里练健美的犊子男人了;他回头看我们一眼,就从桥上跳下去,落在溪涧里,他划手划脚扑腾几下,以优美的姿势顺流游泳,拐弯转角,消失在一片青葱之中……

我娘摇醒在窗框上伏着睡白日觉的我,急慌慌对我说:“你爹找不到了!”

我凄惨惨跑在山路上,山路已经一圈圈变得不认识,地上飞快长出一棵棵灌木,湮灭了我的来路,我迷路了……渐渐,娘的叫声淡落下去,天暗下来,我惊恐地看见树林里浮出一只只大猴子的身影,缓慢地包围了我,一圈圈收紧它们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惊跳起来,从**滚落地上,醒了。还是下午,大太阳照在五号楼,五号楼一片金黄。我洗洗脸,无事可做。身上一点动力都没有,最好忘掉自己在哪里,仍旧盖上被子,再睡一个无梦之觉。

楼下一片喧闹,听见各种各样老鹤的寒暄,是施教练和施教练的男老婆出院回来了。

我想把找到爹认了爹的事告诉吴三妹。

去一趟她所在的大城实在太远,可我从来没用过金鹤院里的电话机,我也不想在看不见三妹的电话机里告诉她这消息。眼下我不能把这事告诉娘,这是断然不行的。

要让爹和娘重新在一起,回山里不可能,只有把娘也从山里接出来。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和大山的缘分就断了!

这些事一时间根本想不清楚、消化不了!

我慢慢想着吴三妹。梦里她赤着身却望着窗外的模样很伤我的心。这些天来我沉浸在重新把她拥在怀里的幸福里,忘了她曾瞒着我和老任一起下山。老任,这个总戴着墨镜穿着大衣服的山外来客,我从没正眼看仔细过,他就像一个符号、一团墨汁那样抽象。不过,老任存在过,肯定存在过,并且还继续存在于我们呼吸着的空气里……

我和吴三妹就这么混下去?没挣够钱是她维持现状的理由。没挣够钱,我和她就永远是虚空里翻滚的一对蝴蝶?一阵骤雨就打散了?

啥时候她才能挣够钱跟我回山去呢?在山里,我们又用不到多少钱:山里日头长,吃的也有,用的也有,玩的也不少。哪里见我们先人在山里头过不下去的呢?山里是穷,可是,金鹤这些城里人的日子,又有什么好过?

爹虽说被误认为死了很多年,乍一见,还是原原本本的爹,不过老得皱缩了,烟瘾还更大些。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三妹不是原来那个三妹呢?她模样儿没变,精气神不一样了。她成了城里人的缘故吧?山里人那层山岚蒸的湿气干了,多了涂粉抹胭脂的嫩相;干体力活晒日头的黑皮肤换了,风风火火的劲头没了,多了城里人那种爱琢磨你的神情、凡事想一想才做的派头……我和她还在亲热,可亲热的滋味变了:原来我们是老柳杉树上的两只绿松鼠,得了机会,吱吱叫搂在一起打滚,快活得咬人;现在我还是松鼠,离了树林,趴在城市水泥电线杆上,而三妹,从马路上幽幽然走过来,穿了漂亮衣服,只露出一张涂过脂粉的松鼠脸。她同我亲热的时候,依旧像松鼠那么叫唤,不过,我一点点意识到,她仿佛还快活地扇动翅膀,这可不是真松鼠能有的东西……

她,也许是见过世面了?我,在金鹤一天天变老……

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又开始做梦的时候,我惊奇地在梦里瞪大了眼睛:迎面走过来巡视金鹤的不是表舅,也不是黄院长,竟然是小哑巴臭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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