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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漫留遗恨锁眉峰 随春且看归何处(第2页)

李清照低声道:“不行,怕是走不了了!况且百姓何辜?不能做刽子手,也不能给童贼留下把柄!”

木易急道:“童贼不是省油灯,难道咱们就等着束手就毙?”

李清照迫使自己往乐观处想,低头道:“怎么叫束手就毙?他也是宋官,我们押着的是‘辽国’奸细,又不犯刑律。”

临行之前为了鱼目混珠,她花了一番心思将一行人打扮成平民,将金人奸细扮成辽人模样。哪料遇到童贼,只怕是不管是辽人、金人,都一样志在必得。

“童贯极是奸狡,岂会不识金人?又是心里有鬼,会抢走奸细,私下处置。”木易极其理性地分析,“一是他怕通金之事败露,二是他怂恿官家联金伐辽,若让官家审了奸细,岂不怪他决策失误?”

李清照佩服木易缜密的思维,心里阴云更浓,无奈道:“此事结局如何,我们已无法掌控,就看我大宋王朝的宿命了!”

果然,一队官兵驱赶了百姓,将囚车推到童贯面前,李清照木易等人也只有随行,对童贯行礼参拜。童贯眯缝着眼睛打量一圈,突然指着那辽人打扮的金人,问李清照:“你是哪州哪府人氏,为何囚禁辽人来京?”

“启禀童帅,在下乃齐州的百姓,偶然捉到辽国奸细,不敢做主,因而押往京师。”

童贯正满面狐疑,阴狠的目光盯着囚车看了又看。李清照偷偷看着童贯,心里万分忐忑。

辽人原属契丹,承袭契丹人的生活、衣着习惯。男子髡发露顶,着高圆领长袍,左衽窄袖。金人原属匈奴,男子辫发垂肩,由于冰天雪地的环境,耐寒力超强,崇尚白色,夏季常着白色伫丝长袍,样式较辽人宽大。

欲赴京前,李清照拿着赵明诚的剃须刀,将这金国奸细剃成辽人髡发露顶的模样,又命裁缝赶制了辽人的左衽窄袖长袍。但是,这在童贯面前似乎都是白费心思!就如猎人,无论遇见了狐狸和狼,都一样不会放过。

她正在紧张,却见童贯指着囚车一声暴喝:“将这辽国奸细带走!”

那金国探子本来不太能听懂汉话,但是听懂了辽国二字,突然用生硬的汉话大叫起来:“我不是辽国的,我是金国的!是他们叫我假充辽人!”

童贯闻听一颤,阴狠的目光飞快地掠过李清照木易一行人,眼神骤然贼亮:“将这帮狗贼全部带走!”

童贯话音未落,层层叠叠的士兵,已经黑压压食人蚁群般拥了上来,呼啦啦地将李清照几人和囚车包围起来。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若到童贯手里后果不堪,莫如绝地反击,或会赢得一线生机。木易权衡完毕,朝八名武士使了个眼色,九个人飞龙般地一跃而起,迅速抢回丢在囚车上的兵器,和童贯的手下战在一处,背靠背地拉起一个圈子,将李清照、绿杏包围起来。

“你们,刺客!抓刺客——”一个将官发出一声高呼,一大群人海啸山呼般地响应。兵甲如海,人群如山。一瞬便成了血海,刀山。

童贯的人与童贯一样,未料在天子脚下,在他们的汴京地盘上能遇到这样的硬茬,初时有些轻敌,当战场越来越大时,才发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于是,将士们前赴后继加入战斗。

这是杀戮的时刻,这是收割生命的时刻,这是血肉成泥的时刻,这是尸骨遍地的时刻。木易脚踩尸首,冷笑着睨视敌人,突然横身一旋,双手执枪,跃起半空,像一只翱翔九天的青龙,展翼间寒气逼人,银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带血的印痕,劈,砍,刺,戳,无一落空。

彤云如血,旌旗猎猎,铁骑横街,长空苍茫。到处都是战士的刀枪和仇恨的嘶吼,飘散于苍莽无垠的帝都长空,飘散于郁郁葱葱的皇家园林,飘散于孤高耸立的巍峨皇宫,飘散于一望无际的仲秋原野。

秋风吹过街上的战场,呼啸的风声夹着垂死者绝望的惨叫,伤者粗重的呼吸。童贯没有下马,战马在远处的高台上,驮着他漠然观战,班师回朝的军队遭遇这么大伤亡,他根本不想阻拦。若是连几名草民都不能制服,他以后还怎么威震朝纲?所以宁愿坐视这些没有死于辽人之手的草包废物死于乡下莽夫的刀枪之下,像是在秋风里凋零的草籽。童贯的亲兵卫队站在他的身边,像是一片沉默的蒿草,无声无息,默然静立,对同胞的生死无动于衷。

几年来,这支军队以彪悍的剿匪战绩向大宋证明了他的忠诚,将士们不分种族,不分派系,不为自己的私心而战,只为童贯。

夕阳、骑兵、军刀、战马,将士的呐喊、百姓的惨叫,战场如此残酷,意气吞噬了信念和良知,吞噬不掉的是彼此的守护和立场。

斥骂、呐喊、金铁交鸣声响在耳边,震得李清照眼冒金星头痛欲裂。她一边和绿杏躲避敌人的攻击一边观战。空中的血水溅到身上、脸上,绿杏吓得连声尖叫。一拨拨想冲进圈子袭击她们的敌人都被杀死,圈内已有了十几具死尸。绿杏躲避中绊到面目狰狞的敌人死尸,吓得张大嘴抽搐,却哭不出声。

之前只想着如何与童贯巧妙周旋,绝没想到会闹成这般你死我活。经历过人生那么多风雨,却从未遭遇过这样的险境。看看天色已暗,木易九人个个武艺精湛,虽未落入下风,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拨拨的敌人倒下,却有更多的敌人在奋力地向前奔来。像这样也不知要杀到什么时候?这样的车轮战最终会耗尽人的力气。

源源不绝的军队朝这里奔来,街那端又拥来了禁军。容不得彷徨踯躅,容不得徘徊犹豫,李清照忽朝木易大喊:“木易兄弟,别管我们,你们快杀出去!”

木易连环枪挑开数个敌人,朝李清照喊道:“不行,这不可能!”

“再耽误下去,便只有同归于尽了!”

“宁可同归于尽!”

金铁交鸣的铮铮声不绝于耳,伴着惨叫、怒斥。李清照拿出吴婕妤所赠腰牌,走近木易:“你们若是走了,我便出示内宫腰牌,他们会放过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人。”

其实这只是她的说辞,实在不敢设想以后。若是出示腰牌,怕是要连累吴婕妤了。她宁可死于非命,木易却能逃出去帮助明诚建功立业。

几个敌人见木易松懈片刻,便想要杀过来,不料尽丧于木易枪下。李清照看看攻击的敌人,又看看手里的腰牌。童贯出身太监,在后宫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与郑皇后、乔贵妃、刘贵妃都私交甚密。

无论李清照怎么说,木易都决不撤离。眼看着外围的敌人越来越多,李清照急了,低头拿起一具尸体旁的钢刀,架到自己脖颈上,厉声道:“你们若不走,我便自尽!”

“别,别!”木易一时呆住,朝前移步,目光惊悚,瑟瑟发抖,他脸上、眉际都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李清照的银色锦缎袍上也溅了许多血迹,后退几步道:“你们走了,我们不会有事。你们不走,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情势千钧一发,刻不容缓,可木易还在犹豫。李清照索性一横心,将剑压向脖子,彻骨的冷痛入侵,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滴在银袍上,变成一片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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