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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第1页)

第十四章

到如今我才恍然大悟,我对女人从来没有给予过适当的评价。关于这个问题,虽然基本上与情色无关,我发现到目前为止,我身边是不乏女人的。我母亲和姐妹们总是围绕着我打转,而我一向对她们敬而远之,因为她们总是无事自扰地关心我的身体健康,还定期“入侵”我舒适的私人空间,使我不胜其烦。只要她们一来,我引以为傲的有秩序的混乱就会变成更少的秩序、失控的混乱。她们一走我就什么物品都找不着了,虽然看上去摆得十分整齐美观。可看看现在,唉,我多么想她们就在我身旁,而以前我只要听见她们衣裙摆动的窸窣声,心里就会泛起一股并无恶意的嫌恶感。我确信,我要是有机会回到家中的话,肯定不会对她们发脾气了。无论是早上、中午、或是晚上,她们都可以对我下诊断,给我吃药;每一分钟都可以打扫我的房间,整理我的物品,我只需靠在背椅上观望着,感谢上帝赐给了我一个母亲和好几个姐妹。

上述一切使我陷入了沉思:“幽灵”号船上这二十多个人的母亲都在什么地方?我忽然感到男人彻底离开女人独自去闯天下是不自然的,不健康的,粗鲁和野蛮是其无法避免的后果。我身边的这些男人本应该有妻子、姐妹和女儿的,那么,他们应该具有敏感、温柔、富有同情心的一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都没有结婚,年复一年他们谁也没有接触过好女人,或是受到好女人潜移默化地影响,弃恶从善。他们的生活中没有平衡物。他们的男子气概,本身就带有野性成分,得到过度的拓展;而他们本性的另一面,即精神层面,却没有得到充分发育——实际上是萎缩了。

他们是一群“光棍”,彼此间硬性地摩擦着,日复一日地磨得迟钝麻木了。我有时觉得他们好像就从来没有过母亲,是些半人半兽的“怪物”,一个单独的品种,与性没有关联,就像海龟蛋一样,是由阳光孵化出来的,或者是以某种类似的可叹方式获得生命的。他们一辈子都挣扎在暴力和凶残的泥淖里,至死都没有品尝过爱的滋味。

受新思路所激发的好奇心驱使,那天晚上我与约翰森有了一番交流——那是自航程开始以来,他第一次肯赏面与我闲聊。他十八岁时离开瑞典,今年三十八岁,其间从来没有回过家。两三年前他在智利的一个水手公寓偶遇过一个同乡,听说他的母亲还健在。

“她如今一定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婆了。”他对我说,若有所思地看着罗经柜,再狠狠地瞪了哈里森一样。哈里森已经让船偏离航线一个方位了。

“你上一次给她写信是在什么时候?”

他心中估算着,口中念了出来。“八一年,不,八二年,嗯?不是,八三年?对,就是八三年,那就是十年前了。在马达加斯加的一个小海港寄的。我正在那儿干活。”

“你看啊,”他继续说道,好像是对地球另一边被他忽视了的母亲作解释似的,“我每年都打算回家,因此,有写信的必要吗?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可是每年都会出点事,导致我不能回去。现在我当大副了,回旧金山领到工资,说不定能拿到五百美金,就另找一条绕过合恩角、去往利物浦的大型帆船打工,多赚点钱,再从那儿买票回家。到那时候她就不用再干活了。”

“那么她还在干活吗,就现在?她多大岁数了?”

“大约七十岁了吧。”他答道。然后,他又夸耀般地强辩道:“在我们国家,人一生下来就干活,一直干到死,这就是我们长寿的原因。我会活到一百岁的。”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次谈话。这是我听到的他的遗言,说不准也是他留存在世间的最后话语。谈过话我下到舱房去睡觉时,觉得下舱太闷热,因为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我们已经驶离了贸易风,“幽灵”号前进的速度勉强在每小时一海里,所以便胳膊挟了毯子和枕头准备上甲板睡觉。

在我从哈里森和固定在驾驶舱上部的罗经柜之间经过时,发现他已足足偏离了三个方位。我以为他在打瞌睡,怕他挨骂或触更大的霉头,便好心地提醒他。可是他并没有打瞌睡,相反眼睛瞪得溜圆,好像心里极为烦乱,无法回答我的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你生病了吗?”

他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仿佛猛然惊觉似地闭住了嘴。

“那么你最好将航线拨正。”我责备他道。

他将舵轮往回倒打了几把,我看到罗经卡慢慢转到了北北西的位置,在那儿微微地晃动了两下,稳定下来。

我重新挟好毯子和枕头,刚准备往甲板上去,却发现了某种动静。我往船后瞅了一眼,只见一只有力的大手水淋淋地攀住了尾部的桅杆,另一只手在黑暗中也隐约而见。我惊呆了,是什么怪物从漆黑一片的大海中爬上船了?无论那怪物是什么,我看见他抓住计程仪的绳子往上爬。我看见一个脑袋冒了上来,头发经海水的梳理自然地贴在头皮上,然后我看见了海狼拉森的眼睛和整张脸,我不会认错的。他的右脸颊染着鲜血,那是从头上的某处伤口流下来的。

他向上一用劲,翻身上了船。脚步刚刚站稳,他就望向掌舵的水手,好像要弄清那人的身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海水从他的身上直往下流,滴在甲板上的声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他靠近我时我本能地往后退缩,因为我从他的眼神中窥见了死神。

“没有事的,驼背。”他压低声音说道,“大副在那儿?”

我摇了摇头。

“约翰森!”他轻声叫喊着,“约翰森!”

“大副到哪儿去了?”他问哈里森。

那个年轻人似乎恢复了镇静,因为他回答的语气挺平静的。“我不知道,先生,刚才还看见他走过去的。”

“我也是刚才走过去的。可是你看到了,我不是原路返回的。你能够理解这一点吗?”

“您一定是落到海里去了,先生。”

“要我到统舱里去找找他吗,先生?”我问道。

海狼拉森摇摇头。“你是找不到他的,驼背,但是你会明白的。走吧,别管你那些铺的枕的了,都丢在这儿吧。”

我跟在了身后。中舱里没有丝毫动静。

“这些遭天谴的猎手,”他愤愤不平地说道,“一个个太肥太懒,连四个小时的班都值不下来。”

我们在前甲板顶端的水手舱里发现三个水手正在呼呼大睡,他将他们一一扳过身来看了看脸。他们原本该在甲板上值班的,但是船上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在风平浪静的夜晚值班的人可以睡觉,只是管事人、舵手和守望人除外。

“谁是守望人?”海狼拉森厉声问道。

“是我,先生。”霍利约克回答,声音略微颤抖着。他也是一名远洋水手。“我只是刚才忍不住眯瞪了一小会儿,先生。对不起,先生,以后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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